嵇康看见二人冷静了许多,纷纷坐下来吃菜;公子继续喝酒,老板娘拿起桌上茶壶,斟了一杯茶喝。
公子眼睛瞟见坐在对面的老板娘,还是心神荡漾,老板娘也是如此。
老板娘突然害羞了起来,起身去了后面,只有伙计又装了一碗饭吃。
嵇康看了暗暗好笑,把一壶酒喝完,喊小二装饭来吃了,自回房间去睡觉。
无巧不巧,那公子就住在嵇康的隔壁,过了不久,公子酒足饭饱,也回房睡觉了。
嵇康不习惯早睡,但是外面雨越下越大,还起了大风,又无处可去,干脆坐在床上打坐炼气。
自从打通了任督二脉,嵇康体会到炼气的好处,真气在任督二脉中循环,体内暖洋洋地,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浑身舒坦!
嵇康静坐良久,隐隐听到隔壁房间里躺着的公子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嵇康心知那公子动了春心,也不放在心上,继续炼气,运行大周天。
直到后半夜,嵇康心中忽然动念,该睡觉了,这才从静坐中惊醒,躺下睡觉。
第二天嵇康起来,满以为外面阳光明媚了,收拾包裹准备离开客栈。
忽然小二进来收拾房间,对嵇康笑道:“客官,你怕是还要住一日,外面大雨下了一夜,到现在还在下,天上阴着,雨一时半会地停不下来。”
嵇康一愣,连忙出了房间,到院子里一看,果然大雨如注。
嵇康也不心急,反正去洛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走去便是。
于是嵇康回房间洗漱,来到大厅吃早饭。
小二早准备了一锅稀饭,一大盘馒头,还有咸菜,让大家吃早饭。
嵇康一看馒头和粥都是热的,也不客气,拿碗盛粥,坐下便吃。
一会儿,那公子也懒洋洋地来了,坐下一起吃早饭。
嵇康见那小二在一边站着,好心地说:“小二,你不过来趁热吃点?”
小二苦笑笑,说:“老板娘还没吃,我怎么能先吃?要等她起来,伺候她吃上了,我才能吃早饭。”
好在没过多久,老板娘一摇二摆地过来了,仍然穿着那身艳服,花枝招展地坐在嵇康和公子这一桌。
小二连忙拿碗,装好稀饭,又拿了两个馒头放在碗里,然后自己才坐下吃早饭。
嵇康偷眼一瞧,老板娘眼睛有点红肿,好像是哭过了,想必是雨夜难熬,又惦记这那位英俊公子,又不好主动去投怀送抱,心中挣扎了一夜!
嵇康暗暗发笑,低头喝粥。
果然没多久,老板娘没话找话,问:“二位客官,昨夜那么大的雨,你们的房间没漏雨吧?”
嵇康连连摇头。
那公子趁机问:“老板娘,你睡在哪里?”
老板娘幽幽地看了公子一眼,说:“我就住在你们一排房间后面的院子里,可惜我那间屋年久失修,夜里漏雨了,滴滴答答的滴水,吵得我一夜没睡好。你看,眼睛还肿着呢!”
公子趁机多看了老板娘几眼,仍然是那么美艳,心中小鹿乱撞。
老板娘趁机说:“今晚看吧,要是雨还下,我那屋也不能住了,只好住在你们一排的客房里,好在还有多余的房间。”
嵇康忽然冒出一句:“小二晚上住哪里?”
老板娘答:“小二也住这排房间,他住在最外面一间,有客人来好照应。我打算今晚住在最里面一间,就在公子那间隔壁。“
嵇康一听,笑得差点把粥喷出来,这老板娘显然是春心萌动了,晚上有好戏看!
老板娘看见嵇康一脸笑容,忙问:“客官,为何发笑?”
嵇康连忙掩饰说:“我是笑雨下个不停,又能偷懒歇一天,省得赶路辛苦。”
那公子心知嵇康看出了些端倪,忙说:“左右无事,让小二辛苦一趟,出门多买些食材,我做东,请大家饮一天酒!”
嵇康笑道:“萍水相逢,那就叨扰了。我随身带了几葫芦好酒,朋友送的,酒就别买了,我去房间里取就是。”
公子大喜,掏出一锭碎银,让小二去办。
小二无可奈何地穿上蓑衣,又打了把油纸伞,出门去办。
老板娘心花怒发,亲自去自己房里取来好茶叶,沏了一壶茶,三人坐着品茶。
老板娘媚眼圆睁,有意无意地问那公子:“公子,你有二十了吧?为何你家人不给你娶妻呢?我二十岁时,孩子都几岁了。”
公子一听,忙问:“你有孩子了?男的女的?怎么不见他在这里?”
老板娘微微一笑,说:“我店里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管她?我女儿被他爷爷接回去住了,暂时不会回来。”
公子说:“哦,我是心气高,高不成低不就,婚事就耽搁下来了。”
老板娘眼睛一亮,问:“那么公子要找什么样的姑娘?”
公子沉吟一会,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要投缘,一眼看去要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老板娘嫣然一笑,低头不语,偷偷地看桌下公子的脚。
公子也觉尴尬,忽然对嵇康说:“这位兄台,你是做什么的?”
嵇康笑道:“我原先是打铁的,现在奉家母之命,去洛阳投亲戚去。”
公子问:“兄台可曾读过书?”
嵇康笑笑,说:“略知一二。”
公子有心逞才,滔滔不绝地谈起了四书五经。
嵇康微笑着,有问必答!
一番谈论,公子佩服不已,说:“兄台贵姓大名?兄台胸中的丘壑,深不可测,在下佩服!”
嵇康连忙谦让说:“在下叫嵇康,只读过几年书,哪有公子博学多才!”
公子一惊,起身施礼说:“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之嵇康,失敬失敬!”
嵇康急忙站起来还礼,二人又谈些道教,养身炼丹之术。
嵇康心里感慨,这公子胸中倒也博学,只是血气方刚,看不破女色,眼看要和这老板娘发生苟且,想提醒她一番。
嵇康问:“还未请教,公子贵姓大名?”
那公子说:“免贵姓黄,黄仁轩。”
嵇康故意问:“黄公子,你相信世上真有柳下惠吗?”
黄公子正色道:“当然有!柳下惠本名展获,字子禽,谥号惠,又号柳下季,鲁国人。因其封地在柳下,后人尊称其为‘柳下惠’。柳下惠一代大儒,饱读诗书,孔子称之为‘逸民’,又以其德行被视为儒家心目中的贤人。柳下惠有一天路过柳林时,忽遇倾盆大雨,他急忙躲到一个破庙里避雨。恰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也到此避雨,与他相对而坐。半夜时分,年轻女子被冻醒,便起身央求坐到柳下惠怀中,以温身驱寒。柳下惠急忙推辞道:‘万万使不得,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处在一起本已不妥,你若再坐我怀中,更是有伤风化。’女子道:‘世人都知大夫圣贤,品德高尚,小女子虽然坐你怀中,大人只要不生邪念,又有何妨?我若因寒冷病倒,家中老母便无人服侍,你救我就是救了我母女二人。’柳下惠再无推托之词,只好让女子坐到自己怀中。暴雨如注,一夜未停,柳下惠怀抱女子,闭目塞听,纹丝不动,漫漫长夜竟不知温香在怀。天明后,雨过天晴,得恩于柳下惠的女子不胜感激地说:‘人言大夫是正人君子,果然名不虚传。’柳下惠因此出名。”
嵇康笑笑,若有所思地说:“巧了!柳下惠也是避雨碰到艳遇,我们今天也是避雨,又谈起柳下惠,真是巧合。”
黄公子听了心中一悸,端起茶杯喝茶。
嵇康也喝了两口茶,又问:“孔子去拜访卫夫人,世人都认为是无礼,为何?”
黄公子道:“除了家眷之外,与孔子有过接触的女子,史书上记载的也惟有卫国夫人南子一人!南子是卫灵公的夫人,她久闻孔子的大名,得知孔子来到卫国,就请孔子到卫国王宫里做客。但是当时卫灵公不在宫里,孔子进门,面向北叩首;而南子在帷幕中也向孔子拜了又拜,可以听到清脆悦耳的耳环、玉镯碰撞的声音。至于二人谈了些什么,太史公惜墨如金,没有记载。后来孔子的弟子子路责怪老师,不应该去见丈夫不在家而又风流美貌的卫夫人南子,于礼不合!孔子急得发誓说,我要是做得不对,天厌弃我吧!天厌弃我吧!”
嵇康点点头,说:“卫夫人向来有艳名,孔子不该私下去见她,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男女授受不亲嘛!”
老板娘没读过书,听不懂二人谈些什么,但是最后一句听懂了。
老板娘说:“男女授受不亲是以前对大户人家说的!大户人家,小姐二门不迈,大门不出,有人伺候,自然金贵。我们这些小户平民,丈夫死了,为了生计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太多了!”
嵇康笑笑,没有答话;黄公子已然听出,嵇康是在提醒他,不要为美色所迷,做出奸淫之事。
忽然小二回来了,放下雨伞,从蓑衣里拿出许多食材,鸡鸭鱼肉都有,还买了半个猪头!
老板娘嗔道:“黄公子给你的银子,你全用光了?买菜也就罢了,还买个狰狞的猪头回来,谁吃?”
小二也不恼,笑道:“老板娘,你有所不知,我最拿手的菜就是红烧猪头肉!这半个猪头洗净后,须用大锅,沸水煮得大半熟,再加入佐料,慢慢煨熟。关键在于,中途不能熄火!所以我准备用一整段粗松木,支在锅底烧,松木的香气又会入味,这样烧出来的猪头肉格外好吃!今天大雨,左右无事,你们坐着品茶,我去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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