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刚刚上任,不畏权贵秉公断案,邵武县居民赞叹不已,终于来了位清官。
这天,袁崇焕刚升堂,就有人冲进来大声喊冤,说自己的父亲被抢人走了。
袁崇焕大吃一惊,光天化日之下有强抢民女的,本地竟然还有人强抢老头?
袁崇焕打量打量了告状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瘦男子,衣着朴素,面目斯文,就说:“起来说话,不必跪了,坐下慢慢说。”
衙役端来一张凳子,就让他在大堂上坐下。此人倒也懂礼,连声道谢,坐下说道:“大人,小人叫卞新和,家住城南卞家庄,今年四十岁。我年轻时也曾考中秀才,后来却屡试不第,只得收几个蒙童教他们读书,弄点束脩勉强度日。
我那老父亲已年近七十了,身体却还健朗。昨日午后,老父外出走走,却一夜未归,我一家人整整找了一夜,却不见踪影!后来听庄上邻居说,父亲在村口被几个人架上马车扬长而去。我家问遍了亲友,却毫无音讯,这不是被人抢走了吗?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袁崇焕听了这件奇事,问道:“你父亲身上可有值钱之物?”卞新和叹了口气说:“不怕大人笑话,我自己吃饭都勉强,父亲老了也做不动活计,靠以前的继续勉强度日,几乎是家徒四壁,哪有钱财?”
袁崇焕又问:“你和你父亲,年轻时可曾与人结怨?”卞新和连连摇头说:“小人父子都是和蔼之人,平素不喜与人争吵,一直与世无争,并不曾与人结怨。”
袁崇焕想想这就奇怪了,不为劫财,不为报仇,抢一个老头做什么用呢?袁崇焕沉思良久,问卞新和:“发现你父亲被人架上马车的那个邻居叫什么?做什么营生?”
卞新和答道:“他叫沈万才,是个卖油翁,每天在附近几个村庄卖油。昨天他油卖得快,早早回家,正挑着担子往家走,猛听到一声惊呼!注目一看,正看到我父亲被人捂着嘴架上一辆马车,只片刻的功夫,马车就扬长而去!”
袁崇焕立刻派衙役传卖油翁沈万才来见。沈万才也有六十岁了,却满面红光,白发也少,看上去十分矍铄。
袁崇焕问:“沈老汉,你确认看到被马车劫走的就是卞新和的父亲?”沈万才答:“大人,老汉与卞老汉相识几十年了,住在同一个庄上,不用面对面,老远看身形就认出是卞老汉。而且昨天卞老汉被抢上马车时还喊了一声,分明就是他的声音!”
袁崇焕又问:“抢卞老汉的人什么模样?你可曾看清?”
沈万才摇摇头说:“他们都蒙着脸,根本看不清模样。而且把卞老汉抢上车,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如果不是我恰好路过,都没人发现!”
袁崇焕又问沈万才卞老汉的家境,和卞新和说得一模一样。
袁崇焕沉吟道:“二位先回去,此事不宜声张,要装作没事一样。绑匪绑走了卞老汉,必有所求,卞新和,要是有人捎信给你让你拿钱赎父亲,你要立刻来衙门禀报。本县也会派人四处调查,外送内紧。”二人点头答应,一齐走了。
袁崇焕随即派出十名得力的衙役,都穿便服,在卞新和家附近查访,寻找线索。
谁知道很快过了三天,衙役们一无所获,卞新和眼泪汪汪地来到衙门说:“大人,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找我要赎金,邻居和亲戚都知道这事了,纷纷指责我不孝,求大人为我做主。”
袁崇焕想了想说:“莫要心慌,你父亲又老家里又没钱,绑架他的人应该另有所图而不会杀害他。你等一会,本官换上便服,随你前往案发地点查访。”堂上的衙役们不放心,纷纷表示要换上便服前去保护,袁崇焕摆摆手笑道:“本官到任不久,绝大多数百姓还不认识我,有什么危险?人多眼杂,反而容易惊动绑匪,你等一个也不必去,待在衙门里等消息便是。”
随即袁崇焕到后堂换了衣服,跟着卞新和来到案发地点--卞家庄村口。
卞家庄并不大,村口处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多,只在村口向南半里处有一座酒楼,袁崇焕看了心里一动,走了进去。
酒楼里没几个人喝茶,十几张方桌上稀稀落落地坐着三五个人,店小二没精打采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旁凳子上,无精打采地望着外面。
袁崇焕和卞新和走了进去,店小二连忙站起来招呼。小二只认得卞新和,关切地问:“卞先生来吃法啊?你父亲找到了吗?”卞新和悲戚地摇摇头说:“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们就两个人,你看着上几个菜,弄壶酒来。”
小二拿下胳膊上搭着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笑道:“得了,马上就好,您二位请坐,桌上有茶壶,自用。”
袁崇焕见卞新和低着头难过,拿起桌上茶壶斟了两杯茶,卞新和连忙道谢,接过来就喝。
功夫不大,店小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菜和一壶酒,一一布菜到桌子上。
袁崇焕笑道:“小二哥,左右店里不忙,坐下歇会如何?”店小二笑了笑,果然坐下,拿起酒壶给二人斟酒。
袁崇焕问道:“小二哥,这卞家庄人口似乎不多,你家酒楼有生意嘛?”店小二笑道:“现在是中午,客人不多,晚上倒还可以。我们这小地方,人口是不多,可沾着官道的光呢。这村口是官道必经之路,是不是地有外地客人来吃饭打尖,也可以住宿,楼上有几间客房呢,所以生意还说得过去。”
袁崇焕心里一动,又问:“最近几日,有没有外地客人来住宿?”店小二笑道:“这倒没有,只不过韩探花老爷前几天路过这里,晚上才赶到,带着几个下人在店里喝酒吃饭,直到初更天才回家。”
袁崇焕一愣,问:“一顿饭要吃这么久?这韩探花老爷是个什么来头?”店小二说:“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情,见我去上菜就闭口不谈了。对了,这韩探花是邻庄韩家庄人,官拜礼部郎中,我们乡亲还是习惯喊他韩探花,呵呵。”
袁崇焕追问道:“韩探花应该在京城做官,为什么回乡?”
店小二说:“听说是回来给韩老太爷祝寿的!韩老太爷都八十岁了,人生八十古来稀,韩探花又是个孝子,所以特地带了几个随从,赶回来给老太爷祝寿。”
袁崇焕又问:“韩探花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店小二说:“他们说话非常谨慎,每次我端菜过去上菜就不说话了,我只能老远地听到一两句,好像是说要赶紧赶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袁崇焕好奇地问:“既然他们要赶紧赶回去,却为何又在这里歇脚吃饭喝酒?”店小二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好走过去听。”
袁崇焕想了想,觉得事有蹊跷,毅然站起来,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放在桌子上,转身就往外走。
卞新和连忙跟了出来,抱歉地说:“大人,您为我查案,怎能让您破费?这钱我给您。”
袁崇焕摆摆手说:“速速带路,赶往韩家庄!”卞新和连忙快走几步说:“从这条小路过去,近很多。”袁崇焕跟着卞新和匆匆走上小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韩家庄。
卞新和一直带路来到韩探花家,袁崇焕一看,果然是官宦人家的府邸,青砖白墙绿瓦,占地极广,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
卞新和指着韩探花家大门说:“大人,就是这里!这庄上就数他家房子最大最气派,仅此一家!”
袁崇焕点点头,忽然“吱呀”一声,韩府大门打开,出来许多家丁。袁崇焕连忙拉着卞新和,走到旁边一棵树下,静静地观看。
只见韩府家丁搬出来许多木材和绸布,搭建一座彩棚。袁崇焕看了半晌,说:“这是韩家要为老太爷祝寿了,这也没有什么,我们走吧。”卞新和点点头,随着袁崇焕回到卞家庄,袁崇焕安慰了卞新和,回衙门去了。
袁崇焕回衙,又派出二十名衙役四出搜查线索,还是没有下落,只得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袁崇焕心事重重地来到衙门,忽然卞新和冲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跪倒在大堂上,说道:“大、大人,小人的父亲找到了,不劳大人您再费心了。”
袁崇焕又惊又喜,问道:“真的?那他老人家可安好?是怎么回来的?”
卞新和苦笑:“安好,安好,他老人家是自己回来的,他走远了迷路了。”袁崇焕正想询问详情,卞新和去行了个礼,站起来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