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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一章 袁崇焕义释凶犯 孝女失夫来报案(1 / 2)

连出三桩命案,都是被人砍下头颅,邵武县顿时流言四起,说是包公显灵了,那三个死者做的恶事被包公看在了眼里,就夜审处决了他们。

袁崇焕自然不信是包公动的手,决心一定要尽快抓住真凶,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还百姓以真相。

想来想去,三桩命案都发生在夜里,袁崇焕决定和杨县丞各带一批衙役,夜里巡逻!

一连几个晚上,袁崇焕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到第四天晚上,杨县丞匆匆地来禀报:“大人,这回找到可疑的人了。”说着一挥手,衙役推过来一个人。

袁崇焕大喜,立刻把这人带回衙门审问。那人衣服破旧,个子却高大魁梧,脸孔黝黑,手大脚也大,跪在大堂上像半截黑塔!

杨县丞介绍说:“这几天晚上,我带衙役们到处巡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今晚,我和几个差役正走着,就见路上走来一人,他身上背着个包袱,显得慌里慌张的,只顾低着头向前走。我觉得不对劲,这么晚了还有人出来,一定是有事。就喊他站住,准备盘问一番。不想此人一听我喊,撒腿就跑!我心知有鬼,带领衙役急追,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追上。此人被抓住后,却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回答,似乎是个哑巴!我觉得这个人十分可疑,就把他带来了。”

袁崇焕打量堂下跪着的黑大汉,面无表情,木讷地跪着,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就一拍惊堂木,问他是谁?

不想连问几遍,此人一言不发,袁崇焕下令搜身,从他身上的包袱里发现了一道包公祠里的令牌!

袁崇焕大喜,愈发认定此人与三起命案有关,看他不开口说话,就下令打他二十大板!

谁知这黑大汉倒也硬朗,屁股被打破了,还是板着脸一言不发,也不求饶!袁崇焕怀疑他是个哑巴,就下令先把他关进大牢,画了他的面孔,在县城里四处张贴,让人认领。

第二天,就有城外的冯员外前来指认,那黑大汉正是他家失踪的长工乌有贵!

袁崇焕大喜,立刻下令把黑大汉带来,冯员外一看,正是乌有贵!乌有贵看见冯员外也脸色大变,但还是低头不语。

袁崇焕见乌有贵有顾忌,挥手命衙役押他下去,请冯员外坐下说话。

冯员外主动说:“大人,这乌有贵来历不小!三年前他从外地来邵武县,昏倒在我家庄子外面,被我家长工救起。当时我看他衣衫褴褛,身上还有刀伤,可怜他,就留下他做了一名长工,为我家干农活。我也曾问起他的来历,以及怎么受的伤?他只说是与人结仇,被仇家砍伤,避难来到邵武县。后来我看他干活卖力,力气很大,却沉默寡言,就留下了他。之后我才知道,他竟是外地一个山大王,因分赃不均,发生了火并,被同伙砍伤,出来逃难!”

袁崇焕听了一震,问:“你是如何得知此事?莫非他自己说的?”

冯员外答:“他当然不会说,此人城府很深,能够连续几日不说一句话!但他有个毛病,也里爱说梦话,是和他住在一起的长工听他说的梦话,心里害怕,来告诉我的。”

袁崇焕问:“冯员外,你知道他曾经做过山大王,为什么不报官?”冯员外叹道:“大人,前任知县不像您,两袖清风!我们庄户人家,要是报官,肯定弄得鸡飞狗跳!没有人告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窝藏强盗是要连坐的。好在乌有贵在我家没有犯事,从来不和人争执打架,也不爱说话,干活倒也卖力,我就嘱咐长工们不许对外人提起此事。”

袁崇焕深以为然,打官司不是件好事,这冯员外是个本分地主,不能怪他不报官,案子又不是在本地犯的!袁崇焕想了想问:“这乌有贵有些什么爱好?”

冯员外脱口而出:“他爱说梦话,还爱好唱戏。去年夏天天热,长工们都住在我家大院里,晚上就睡大通铺,凉快。他们在一起住了几天,大家发现老黑有个毛病,就是爱说梦话,并且梦里还在唱戏!他尤其崇拜包公,睡着后冷不丁地就大叫‘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还说什么铡人不铡人的,吓得大家不轻。

我再三追问,他才说以前他家境不错,还是个票友,最喜欢唱包公戏,每一出的台词他都记得。”

袁崇焕点点头,心想,能唱戏自然就不是哑巴,可乌有贵为什么到公堂上就要装哑巴呢?此中必有隐情!袁崇焕想,他一定是隐藏了什么,不敢说出来,才干脆装哑巴的。

袁崇焕对冯员外笑道:“有劳员外来作证,你且回去,有事我自然还要请你来。”冯员外却神秘地说:“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禀报!我隐隐约约地觉得,现在外面流传的包公显灵的事,跟这个乌有贵有关。”

袁崇焕听了精神一振,请冯员外坐下细说。冯员外说:“我家长工们知道乌有贵会唱戏后,闲暇时就请他唱一段,为大家解闷。”袁崇焕笑道:“这乌有贵还挺正义的,喜欢包青天。”

冯员外颔首道:“是啊,乌有贵确实是嫉恶如仇,特别同情穷苦人,憎恨为富不仁的富人。经常扮演包公刀铡坏人。”袁崇焕沉思一阵,说:“冯员外你回去休息吧,还有劳你让几个经常与乌有贵接触的长工来县衙一趟,本县有话要问他们。”

冯员外告辞走了,没多久长工张小虎和郑如龙赶到县衙,说奉了冯员外之命而来。

袁崇焕客客气气地给二人看座,问起了乌有贵演包公戏刀铡坏人的事。张小虎激动地说:“大人,乌有贵可是个好人啊,专门替咱们穷人说话,连冯员外也让他几分,不敢对我们太过苛刻。”郑如龙接话道:“是啊,而且乌有贵还十分神奇!除了平时给我们演戏,扮演包公扮得有板有眼,还十分灵验!就说本县刚死不久的胡员外,仗着哥哥胡知府的势力横行霸道,把一个长工的妻子如玉活生生地抢走做了小妾,我家冯员外胆小怕事,非但不替长工出头,反而劝他算了,说民不与官斗。乌有贵听说此事后异常愤怒,当晚就给我们演了一出包公戏。为了替这名长工出气,乌有贵特地用草把扎了个曹人,面目和胡员外差不多,演戏时喊了声:“开铡......”,就把用草扎成的胡员外,放在铡草的铡刀里,给铡了。可没想到第二天,胡员外真的死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袁崇焕听了一震,追问道:“你说草人胡员外被乌有贵给铡了,第二天胡员外就真死了?你家主人冯员外在县衙怎么没提此事?”郑如龙说:“冯员外胆小谨慎,不想惹祸上身,因此只字未提。”

张小虎补充道:“我们那里流传包公县令惩治恶人,是有原因的!就说李如松那恶讼师,为人阴险毒辣,经常勾结富人,黑白颠倒,让穷人败了官司。这个人早就该死,要是包公在当世,万不能让他活在世上。结果大家为了出气,请乌有贵在院子里演了一出《包龙图怒铡李讼师》的戏,乌有贵一声令下,又把草扎的李如松给铡了。不想第二天,李如松真的死了,你说神奇不神奇?还有小混混元小俊,也是坏事做尽,出老千骗赌,把一个长工输惨了,长工就找乌有贵演戏替他出气,把草扎的元小俊给铡了;第二天元小俊果然被人砍去了头颅,你说是不是包青天附在乌有贵身上显灵?”

袁崇焕听了恍然大悟,凶手就是乌有贵!可是怎么取得口供呢?袁崇焕请张小虎和郑如龙留下,在衙门里吃了晚饭,夜里去偷听乌有贵。

刚好杨县丞来到衙门,袁崇焕就邀请他一起,夜审乌有贵。

酉时过后,袁崇焕带着杨县丞、张小虎和郑如龙来到牢房,狱卒迎出来说:“大人,照您的吩咐,乌有贵今晚吃的不错,有鱼有肉,还给了他一壶酒,这会儿已经在打呼了。”

袁崇焕把手一挥,几人鱼贯进入牢房,接近乌有贵那间时,果然听到齁声阵阵。袁崇焕想了想,叫狱卒过来,吩咐他赶紧找一套包公的服饰来,又用墨汁把自己的脸抹黑,假扮包公。

一切准备就绪,袁崇焕悄然走过去,叫道:“乌有贵,乌有贵醒来。”叫了几声,乌有贵猛然惊醒,望着牢房栅栏外面的假包公,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袁崇焕低声说:“你为何假冒本神,到处杀人?”乌有贵忙说:“包青天,小人知罪,可小人是迫不得已,杀的都是大恶人,您老在世也会这么做。”

假包公说:“你是怎么下的手?那死去的三个恶人固然该死,但你不是官府,他们不应死在你的手上。现在他们三个冤魂去地府把你告下了,本神受阎王委托,特来查证此事。那三人做了些什么坏事?你是怎么下的手,原原本本地说来,本神也可替你求情。”

乌有贵恭恭敬敬地跪着,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三个死者的恶行,以及自己如何夜里下手,用利斧砍去头颅,又去包公祠的铡刀上洒上鲜血,冒充冥案的事。

袁崇焕又问,死者身旁的令牌是不是取自包公祠的?乌有贵点头称是,对着假包公连连磕头。

袁崇焕静静地听完,忽然转头喊道:“杨县丞,口供录完了么?”杨县丞从黑暗中走过来,把口供呈给袁崇焕。袁崇焕脱掉戏服说:“乌有贵,杀人偿命,古来如此。你恨这些恶人没错,但你没有权力下手砍死他们,你可认罪?”

乌有贵站了起来,佩服地说:“早听闻新来的袁大人断案如神,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不错,杀人偿命,我认罪,但我不后悔,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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