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找。”常琴说,表情已然泄露不爽,“母妃,这里仍很危险,我派人送你回凤栖宫。”
“我不回。”惠妃目露质疑地看了眼常琴,道,“找到月澈再说。”
那一刻,应含絮在惠妃眼底看到的不是母亲对儿子的告诫,而是一个陌生人对另一个陌生人的忌惮。
应含絮觉得怪异,此刻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深究这个,应含絮感觉着月澈的血是越流越急,应含絮的心也跟着干着急,如何帮他掩饰?光顶着有用吗?只怕早晚要被发现,还不如趁惠妃在的时候,把月澈供出来,只是惠妃能否真的保护他,应含絮还得探探惠妃的口风。
“如果找不到呢?”应含絮问,故作不经意的黯然,“月澈和那刺客被万箭齐射,我想就算找到了也已经千疮百孔、回天乏术了吧……”
“什么?”惠妃果然一惊,“为何会这样?”震惊眼神紧锁常琴,带着愠怒。
“娘娘,月澈是无辜的,如果找到他,您能还他一条生路吗?”应含絮趁机直截了当地问。
惠妃冷漠的表情装得有些刻意:“这月澈偷鸡摸狗屡教不改,常在宫内出入扰乱宫规,本该是严加惩治的,但念在他挺身而出、擒拿刺客的份上,若找出来,也当好生医治才行,不然传出去,外头的人会说我们后宫草菅人命的!”
惠妃自个儿就是草菅人命的典范,哪会管那宫外悠悠之口?虽然这借口有些拙劣,但应含絮好歹也算放了心:“有惠妃娘娘这句话,那么——月澈,你下来吧。”
应含絮抬头,常琴一惊,可檐梁上哪里有人?只有温热的血还在往下滴,月澈却不见了人。
“他肯定还没走远……”惠妃看到那血,神情惊痛,“给我挨个房间挨个房间地搜,天亮之前务必给我把他找出来!”再也不顾常琴的反对,以贵妃的身份施压禁卫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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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搜查队在应含絮的房里找到了月澈。
月澈当时伤势已重,不能移动,应含絮的房间好像是他能够找到的最具安全感的地方,他看着禁卫军强势闯入,忧伤的眼神不避不闪。
常琴快步往前,却不及应含絮速速冲到了月澈跟前。
常琴眸中一晃而过的失望。
“月澈!你没事吧?”应含絮的眼睛粗粗在月澈身上扫了几圈,已经发现至少三处中箭,大腿、肩膀和腰。
三处都不是要害,但拖延下去也会致命,关键是,当应含絮想要替月澈拔箭时,被其阻止,他竟道:“别动!箭上有毒……”
应含絮大惊。
门外故作镇定的惠妃闻言,跌跌撞撞冲进来,问:“什么?中毒了!”回眸怒视常琴的眼神已然无法掩饰,“怎么回事?这些箭头上为何会被淬了毒?”
“这是针对刺客的,他被误伤,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常琴的解释不痛不痒,应含絮只想知道:“这是什么毒?有解药吗?”
“这是秘制剧毒,没有解药。”常琴侧过脸去,惠妃双眸炸裂不可置信的惊痛:“不可能!你马上去请太医来!”
“母妃,为了区区一个小贼你这有激动是不是有点过分?”常琴问,口吻含怒。
惠妃拳头拽紧,似在下艰难决定,她踌躇再三,仍坚持道:“去请太医,务必给我尽力医治。”语气已经崩塌了坚韧的外壳,露出里面不堪的脆弱。
应含絮扶起月澈,亦恼恨常琴的决绝无情:“好歹是条人命,就算不是月澈,我也看不下去你这么狠心。”把月澈扶上自己的床,因双手触碰到他的伤口,常琴忽然上前将其狠狠拽到身边,训斥道:“他伤口有毒,你别去碰行吗?”
应含絮挣开他,忤逆到底:“不行!等太医来看过,我就带他回家。”
“你要出宫?”常琴语气悲抑。
应含絮看着月澈,就像看着一个孤儿:“宫里容不下月澈,他还能去哪里?要不是他死活躲着倾城,我也不会搬出你娘来维护,我现在不管他跟你娘、跟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现在只想把我欠他的这条命还给他,至少要看着他好起来,我才能安心。”
常琴其实很生气,却隐忍不发作,当他面对自己的娘亲和女人都去维护同一个男人的时候,没人了解他此刻内心的恐惧和伤痛,他强作镇定,让步妥协:“罢了!我准他留在宫中休养,并派人研制解药,这样还不够吗?你若执意带他出宫,只怕他会死得更快!”
应含絮闻言,不作声响,这件事关乎月澈性命,她的确难以做主,惠妃听后,对应含絮说:“带他去我宫里,我亲自照顾他。”
惠妃和月澈果然有奸情!这是应含絮的第一反应,而后,她表示认同惠妃的建议:“好!”
“我不去……”可是一只脚都已踏进鬼门关的月澈,居然在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浇灭惠妃和应含絮两颗温暖他的心。
“为什么?”应含絮就不解了,“难道你就非要赖在我这儿?”
“没错。”他居然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