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而裴恭措和康穆宁皆哑口无言。
花缅心中冷笑。曾经以为这世上能做到的人只有野哥哥一人,如今他也背弃了自己,更遑论他人。
裴恭措为了拉拢和北宇的关系,于半年前迎娶了北宇公主荣来晴,封为淑妃。而早在三年前他登基为帝后,为了平衡朝堂势力,后宫便进了莺莺燕燕无数。那些女人无不有用,如何舍弃?
至于康穆宁,且不说他的那两房侍妾都是肱骨大臣之女,只那两个侧妃,以东离郡主的身份来说便无法休弃。
荣来川眸带鄙意地瞥了一眼面现尴尬之色的裴恭措,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掩袖慢饮,遮了眼中的情绪。
成昭帝见气氛一时冷凝,遂打圆场道:“缅丫头心愿是好的,可男人自古三妻四妾便是常事,怎可要求男人一生只娶一人,未免荒谬。”
花缅立时回道:“若非如此,花缅甘愿一生不嫁。”
“胡闹!依朕看,西延小王子曾退过你的婚,你想来不会选他,那朕就替你做主,将你配与南秀国君吧。”言罢,成昭帝对身后的连喜公公道,“着人拟旨。”
“慢着!”姬云野腾地站起身,“既然缅儿有此心愿,父皇不若就依了她,遂了她的意,兴许她真的可以等到这样一个人。”
成昭帝语气威严地斥责道:“花缅年幼,她胡闹也就罢了,你怎可也跟着胡闹。朕意已决,就将花缅配与南秀国君。”
他转而对连喜道:“传朕旨意:花缅柔佳淑睿,风姿雅悦,端方大雅,贤良恭谨,克令克柔,堪为女子之表率,且深得南秀国君之喜爱,二人婚配堪称天造地设,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特封其为宁婉公主,赐婚于南秀皇帝裴恭措,于及笈后行婚嫁之礼,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大家都心照不宣,南秀比东离强大,摄于南秀国威,成昭帝不顾姬云野反对,将花缅赐婚于裴恭措,不过是出于政.治考量。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牺牲,包括爱情。
皇后趁热打铁地对成昭帝道:“野儿也不小了,到现在也未娶妃,不如今天喜上加喜,把野儿的事也定了吧。”
成昭帝微微颔首道:“不知皇后可有中意人选?”
皇后含笑看向蓝惜蕊,语声端严道:“镇国大将军蓝景烨之女蓝惜蕊乃大家闺秀,深得我心,臣妾早就把她当成儿媳看待了。”
成昭帝目光一转,便见大臣家眷坐席处蓝惜蕊神情淡然地端庄坐着,完全没有喜形于色,想来是个宠辱不惊的姑娘,于是颇为满意地道:“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便依皇后吧。五日后就是黄道吉日,到时行大婚之礼如何?”
皇后顿时喜上眉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此事一定,恭贺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蓝惜蕊面上不见悲喜,只淡定地起身谢了恩,再未多发一言。
花缅将目光投向姬云野,却发现国师大人传音入密跟他说了些什么之后他神情骤变,当再看向她时,眸中写满了复杂与痛楚。
国师如此轻易便说服了他?而他竟然屈从了?
谁将一女轻天下,欲换刘郎鼎峙心。天下之势,波云诡谲。花缅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成为这政.治风云中的一枚棋子,不觉酸意上涌,浑身仿佛被抽空,只剩下躯壳,她不明白这些年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好像这十几年只是一场荒诞的梦,梦醒了,一切成空。
花缅自嘲地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执起酒壶欲再倒一杯,却被姬云野握住了手腕。不喝也罢,她也确实有些不胜酒力,欲起身离席,却又被他拽住衣角。
“难道我去出恭你也要过问吗?”花缅淡漠地看着姬云野,却捕捉到了他眸中的深痛,心脏不由地一紧。扯出衣角,花缅起身离开,再不去管背后射来的如冰似火的目光。
离开热闹的环境,花缅只觉心中更加空怅了。痛,真的很痛,期待了十四年,只盼着成为他的妻,共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恋,可最终却是笑话一场。
绕过一处假山,迎面一人仙姿玉立,正向她看来。她喃喃道:“爹爹。”一股酸意染上眼帘,顿时泪如泉涌。
男子朝她走来,在两步外停住,慈悲而爱怜地望着她,一如五年前。从初见到现在,十四年了,而他似乎还是当年的样子,依然俊美绝伦,翩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