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是莺飞草长,柳絮清扬,东风微暖。出使卫国的使团东出王城,金逄手中擎着出使节杖,跨在马上。朝堂上已经辞别君王,由卫枢护送着往关外去。
“我听说大都督是卫国人,下臣此去,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金逄目视远方,青山如黛,茵茵郁郁如水墨蒙蒙:“家中可有什么亲人要在下报个平安?”
卫枢垂下眼睑,微微一笑:“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话怎么说,老朽就不明白了。”金逄说时笑笑,仍不看卫枢。
“大人不必四处打探我的底细,如果好奇,直接问来岂不是方便?”卫枢笑着揭穿金逄,说时将下颚系着的垂蕤紧了紧。
金逄侧目一瞥诡谲的笑道:“哦?那不妨说来听听。”
官道两旁垂杨绿柳,爆出嫩芽。东风鼓着官道上旗帜飘扬,仿佛朝气蓬勃的国运。
“我是……卫国王室公子。”卫枢说着打量着金逄面上的神情,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风轻云淡,轻描淡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卫国获罪,逃到百玦来的,陛下赐我恩荣,还责令文武群臣,不得泄露我之身份。”
金逄拨转马头,饶有兴味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在下,不能打听了?”
卫枢目光一烁,转而斜睨笑道:“若是不想自毁长城,到了卫国就不要多言。”
金逄连连点头,拱手道:“如果大都督说的都是实话,下臣一定不破成例。”
“自然是实话。”卫枢一样马鞭,官道宽阔长远,之上云天:“大人请,一路保重。”
又叫了信枢新近管事的冯源来:“传令给沿途诸国刺枢部众,务必保护使臣大人的安全,可授临机专断权,严防有奸佞小人屠戮忠臣。”
金旻拨马上前,拱手道:“臣替家父谢过了。”
卫枢拨转马头,望着金旻,低声道:“此行凶险,真是令人心悸。”
次日
朝堂上,群臣跪成一片,瑞公公双手捧着圣旨高声宣读:
上谕:
寡人维旻恩命,万民昌荣。百玦承天眷顾,继日月之煌,钟鼓馔玉,特为尤盛。夫本超以德治国,以应神明,天道阴阳,万物滋生。寡人华岁,适值嫔纳,崇孝之礼,着开复三年选秀之成例,遂诏天下郡县城池,广选秀女,以实后宫。
王命一出,百玦境内大小城池,高下官员纷纷忙活起来,经过几批选拔,一批批仪态万方的秀女佳人,盛着各州的车驾,由专人送往王城。
应选的秀女们穿戴一致,皆是一身烟粉色上衣,领口袖口都绣着宝仙花纹,米黄暗纹绸缎裳。衣襟挂着一块蓝田玉牌。
在王城安定门外下车后,便都聚集在一旁,司礼官站在一旁,维持秩序。秀女们穿戴发髻都是一样的,站在一起难以分变。有些许窃窃私语,有些默默的站在墙边,望着其他竞选者,等待宦官的传唤,带着不同的批次,分拨儿到各处选秀的场所
这是新王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选,宫里一应事宜的准备都细致入微。
佳予端庄的站在一旁,如同风中垂柳,婀娜多姿。进宫之前她曾经听家里的乳娘说过,王宫的后面有一座精心庵,是给先王的妃嫔们住的地方,还有些废黜的妃嫔也会搬出寝宫,迁到那里居住,伴着青灯古佛度日。
佳予用帕子掩着面,拼命的皱皱眉,不,她是季叔太的女儿,是要尽显尊荣的女子。虽然宫深似海,但只要擦亮眼睛,她绝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方去。
远远望见了常在一起玩耍的上卿裴牧家中的小姐圭清,两人四目相对,贸然走过去,实在失礼,微微点了点头,便是打招呼了。
殿选设在閟珍殿,百玦王端坐在正殿的龙椅上,身边的后位端坐着卢郅隆的原配夫人,现今的王后元纾,两位主子面前罩着一层圆珠翡翠帘幕,都是选用颜色相同的老坑玻璃种翡翠原石,着匠人悉心雕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