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喝令,官兵径直冲进府库,火把将原本黑洞洞的库房照的锃光瓦亮,火舌舔舐着仓顶青砖,滴着桐油。
吴阿顺难修成怒,瞪着眼,直跨到将官左咫面前,指着左咫的脸喝道:“你今天若是查出了所以然,老子便认了,若是查不出,你小子就把脖子洗干净等死吧!”
左咫冷冷一笑,抓住吴阿顺的手,戏道:“是么,那咱们打一个赌,赌你这颗脑袋先落地。”
吴阿顺正要反驳,只见一个官兵跑来:“大人,里里外外全都搜过了,还是没有。”
吴阿顺面上露出喜色,小人得志般的揪住左咫的衣襟道:“走,我们这就去见官。”
“慢!”左咫推开吴阿顺,缓缓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块马蹄金,解开包金的油纸,掀开内层拎在吴阿顺眼前,逼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盖着侯府印章?”把金子丢在一边,左手在吴阿顺脸上恨恨抽了两巴掌:“小小商铺名下金库,也敢擅用侯府印章盖得油纸包金子?谁知你这些金子是不是偷来的!”
吴阿顺一时语塞,金枢有规矩,不冲撞官府,也不可张扬自己的背景,即使金库被抄也只能吃个哑巴亏。眼中忿忿的神色一横:“你也知道这是侯府的包金纸,那你还敢放肆?”
左咫将包金纸折了几折,踹在袖中,拎着吴阿顺的衣领:“你这小贼,还敢打着侯府的旗号行越轨之事?来人,给我拿下!所抄银两,统统运回官府!”
官兵将银两装在一个个木头空箱子中,流水般的运出去,装车押回官府。将吴阿顺等一干人员也装进囚车运往囚室。
左咫等人到官府邸衙的时候,金旻已经在大堂中坐了许久,饮了半晌茶,王城官府总督戴辄也在堂中正和金旻说话儿解闷儿。见左咫进来,金旻笑吟吟的迎上来,拱手道:“左大人,辛苦了。”
“来啊,把查抄来的二十万金给金将军装在车上!”戴辄站起身来,朝外面正在搬卸箱子的官兵喝道。
“总督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查抄所得应该封存入库,禀报陛下再做打算啊!您怎么能把钱给,给了金大人呢?”左咫诧异道。
“您瞧这个!”金旻从桌上两指头捏起一张借据,在左咫面前抖抖,望着左咫满目错愕,朗声大笑。转过身拱手向总督戴辄道:“大人,谢过了。”撩起门帘出了门。
左咫愣了半晌:“大人,这这这,这金大人的借据,什么时候还,咱们还要不要上报陛下了?”
戴辄嗤笑着从左咫手中夺过借据,用手点点:“你看看,这可是军务开支,国家要打仗用的,你敢问他还钱?”
金旻跨上马,将剑挂在马背上,叫道:“刘狗儿!”刘狗儿应了一声,快步跑来,站在金旻马前,恭恭敬敬道:“金爷,您吩咐。”
“这趟差事你跟着我,省的你还没领到赏,脑袋就搬了家。”
刘狗儿应了一声,爬上了车子,坐在车老板儿身边。
“去梁州!”
车驾行驶在黄沙土路上,留下背后一道道车辙,刘狗儿倒骑在钱箱上,一边吃红枣,一边吐枣胡儿玩儿。
“刘狗儿,老狗儿,你说你这么大年纪,长得又丑,怎么这脑瓜儿仁儿就这么快哩!”押运的刺枢死士魏瓜骑在马上,和刘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哈哈儿。
刘狗儿眼睛滴流乱转,捻捻脸上两撇稀疏的胡子,噗的一颗枣核吐向魏瓜吐去:“放屁,你才丑呐,我娘说了,我出生的时候,有个骑青牛的神仙从天上下来,他家青牛不老实,正摔在我家草棚上,我娘吓了一跳,我噗的一下就给生出来了。”
众人大笑,魏瓜调笑道:“我怎么听着,你像是给你娘拉出来似的!”
“我呸,你小子懂什么!”刘狗儿站起来,抖抖肩膀:“神仙跟我娘说了,啊!你别看这小子长得不漂亮,但是啊,他呀,日后必然封侯拜相,您老人家就等着当诰命夫人吧!”
众人见他的诙谐模样实在有趣,便哄笑道:“就你小子还相当宰相王侯?我们主子为当今大王立下了汗马功劳,才封了侯爷。你这么能,咋还是个管账先生哩?”
刘狗儿蔫儿的,摇摇脑袋,晃晃悠悠的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把风干红枣,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嘟囔道:“你们不懂,神仙说了,我能遇上贵人,遇上了,这辈子,就没跑了,铁定当大官。”
众人嗤笑,交头接耳,有的伸**他的红枣儿吃,刘狗儿不给,一时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闹得正欢儿,只见前方路上现出螺洲官道。过来螺洲,离梁州便只有一千里了。
刘狗儿跳下车,几步拉住金旻坐骑的辔头。
“大人,螺洲是盗匪横行的地方,我们可得时时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