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继岌这边却出了差错。
原本李继岌的设想,是他和李绍琛面对面的说话,当然说的好了能兵不血刃的让李绍琛投降最好。至于谈的不妥,那就让跟着自己身边的赵旭一箭将李绍琛给射死,那么无论如何,谁都能看到自己的勇气和谋略,自己这个蜀地都统的职务是实至名归的。
可是,李绍琛如今是同意面谈了,但是对象却不是和李继岌,而是和蜀地的节度使孟知祥。
李继岌气急了,李绍琛不想和自己说话,那不是将功劳要送给孟知祥!
李继岌骑马到了赵旭秘密练箭的山谷,跳下马抽刀对着一棵树疯狂的砍了十几下,赵旭这时将一斛箭连珠一般的射完,过来问:“魏王,发生什么事了?”
李继岌仰天看着,倏然叹了一口气,说:“没事。我只是,太渴望成功,太想证明自己了。”
等一会李继岌情绪平息,赵旭听他说完,沉吟了一下说:“魏王,我不大认得字,读的书又很少,大道理我说不出,只不过,现在的这个局面,让我正好想起了前几天从书里看到的一个故事。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哦?”李继岌听了有些讶然:“你说说,你从书里看到了什么故事,和眼前我们遇到的情形一样?”
“一样不一样的,我说不好,我是觉得,两者之间似乎有一点相似之处,”赵旭说着笑了:“都是李环,他一天老是找我,见了又不说什么事,叽里咕噜的,我想来想去,总是当着他的面练箭的话,手在忙,耳朵和嘴总没用处,还得和他说话,于是,我就找了书,觉得他快要来了,我就跑回去将书捧起来看……”
李继岌哈哈的笑了起来:“李环!哈哈,你说,你看到书里的什么了?”
“说是有个叫田单的人到齐国当宰相,有次路过淄水,见到一个老人过河的时候冻得直哆嗦,那个老人过了河就已经不能动弹了,于是田单便解下自己的皮袍给他披上……”
李继岌一听,眉头一皱,说:“田单这件事被齐襄王听说后,齐襄王十分厌恶,因此他一个人在宫里行走时说田单对别人施恩,是打算夺我的国位,我不早下手,恐怕以后会有变故,是吗?”
赵旭脸上做惊愕状态,点头:“魏王原来知道啊。是这个故事。”
李继岌手摸着树杆,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齐襄王说完,一看左右无人,只在殿阶下有个穿珠子的老人,襄王便召他过来问道:你听见我的话了吗?这人回答说听见了。齐襄王问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这个人就回答齐襄王,大王不如把此事变成自己的善行。大王可以嘉奖田单的善心,下令说:‘我忧虑百姓的饥饿,田单就收养他们,供给饮食;我忧虑百姓的寒冷,田单就脱下皮袍给他们披上;我忧虑百姓的操劳,田单也因此忧虑。田单的所作所为,正符合我的心意。’”
赵旭一直点头,没打断李继岌的话。这会李继岌眉头已经展开了:“那个老人又说‘田单有善行而大王嘉奖他,那么田单的善行也就是大王的善行了。’”
“过几天,齐襄王因此而赏赐田单酒宴。又过了几天,那个穿珠子的人又来见齐襄王说:‘大王应该在群臣朝见时召见田单,在殿庭上致谢,亲**劳他。然后布告国内寻找百姓中饥饿者,予以收养。’襄王这样做后,派人到街头里巷去探听,听到大夫等官员互相说:‘哦!田单疼爱百姓,是大王的教诲呀!’”
李继岌自己将故事说完,猛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肖九!果然不愧是肖九!”
李继岌已经完全明白了赵旭的意思:“李绍琛让孟知祥和他见面,那就让孟知祥去,只要到时候让上下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主意全都是我出的就行。孟知祥对李绍琛说的话,都是我的意思,那么大家都会知道我的才能!”
“肖九!我看你读书不多,但话说的真恰到好处,前唐太宗有魏征,但是魏征也没有你的武力,哈哈哈……”
李继岌将他自己比作了李世民了,甚至比李世民还强。赵旭皱眉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这样的发展,我觉得是很好的。”
李继岌:“怎么说?”
“本来,我觉得魏王就不能以身犯险,这下孟知祥去了,魏王就可以在后面坐镇指挥,还有,如若那天我跟在魏王身边,到时候心里肯定在顾忌着城门上有人对魏王不利,我的箭肯定会打折扣,这下,换了孟知祥,我就可以全力以赴了。”
李继岌一抿嘴,手指了一下赵旭。
赵旭知道李继岌一旦做出这个动作,就是很高兴的意思。
李继岌心结解开,心情大好,和赵旭在山谷里一同射了一会箭,看赵旭果然将震天弓用的炉火纯青,箭无虚发,才带着赵旭回去喝酒了。
孟知祥不日来到李继岌军营,显然他对李继岌的这个计划心里不太乐意,但是又无可奈何,再有心里也十分怨恨李绍琛,为什么一定要见自己呢?
孟知祥看看赵旭,向李继岌请求当天让多两个人陪着自己到城下和李绍琛对话,李继岌说:“不可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人多了李绍琛心里会怀疑,这样就会有防备了,恐怕功败垂成。”
事已至此,孟知祥无力回天,李继岌既然做了决定,自己给谁说都不能挽回。如今,也只有盼着那个魏王选中的箭手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货,到时候一下将李绍琛给射死,那么自己就算完成任务了。
汉州城墙十分的坚固,城门高,在下面远远的晚上去,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孟知祥里里外外穿了两层甲胄,让他原本有些胖的体魄更加的圆润了起来,他还想再穿,但已经是不能够了。
到了约定的时辰,孟知祥看看身边面无表情的赵旭,对着赵旭拱了一下手,说:“我孟某今天的命,就交给你了。”
“应该是李绍琛今天的命交给我了才对,至于你,恐怕你死了李继岌会高兴,因为,你死了,李继岌将蜀地平叛,功劳在,李存勖肯定高兴,而那个刘皇后哪能不向着她自己的儿子说话,那么李继岌顺理成章就会安插一个他自己的人来蜀地当节度使,恐怕,那个人选就是任圜。所以,你死不死不是今天的重点。就是死了,城上城下那么乱,难道你以为其他人会认为你的命很值钱?最多是埋你的时候大声哭几下给别人看、在下葬的时候多撒几张纸钱、在你身后多封几个对你已经没有意义的封号而已。”
赵旭心里想着,脸上沉寂,孟知祥心里叹气,又不得不郑重的告别李继岌,和赵旭一人一匹马,朝着汉州城下走去。
汉州城门楼上面这会站着一排兵士,看样子都十分的疲倦,当中的一个远远对着骑马过来的孟知祥和赵旭喊:“站在那里!站远些,不要再过来了!”
孟知祥听了低声问赵旭:“如何?”
现在两人距离汉州城墙至少还有三百步,赵旭觉得自己恐怕将箭射不到城门上,就算射上去,准头也不能保证,就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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