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泱泱的芦苇荡旁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船,那船破破烂烂,竟然还能好好地飘在水面,也算一番奇迹。
越恒腰上挂着满当当的酒葫芦,肩上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跳到甲板上。
“吱呀——”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玩意不会半道沉下去吧?”越恒不放心道。
“放心,有我呢!”老货郎拍着胸脯保证。
越恒稍稍安心,就听老货郎道:“对了,你会水吧?”
越恒:“……”
山沟村众人站在岸边,老酒鬼背着手,欲言又止。
越恒突然咧开嘴,招手,“师父我会好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的!”
老酒鬼“嗯”了声,深沉道:“别叫人欺负了去,你可是我老酒鬼的徒弟。”
越恒眼睛一转,对着众人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放心,以后我就叫老从心,干啥啥不行,保命第一名!”
山沟村众人:“……”怕不是丢人第一名。
船上,老货郎放下帆,风带着船渐渐驶离。岸上众人不少人红了眼眶。
养了十几年的鹰,张开翅膀,即将离巢。
“活了大半辈子,最后把小辈推出去。”人群有人自嘲道。
老酒鬼背着手,沉默不语,看着岸上不住对自己挥手的越恒。
“老酒鬼在碑前捡到恒儿那天,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老游医拍拍老酒鬼,“他与月儿长得真像,是不是?”
“去给她上炷香吧,我们做不到的,恒儿或许能做到。”
“或许……”
江水悠悠向东流,船已慢行三日。
岸上景色悠然后退,越恒从一开始的兴趣盎然渐渐变为郁郁不乐,他脑袋搁在栏杆上,耷拉着眉眼。
老货郎走过来时,见他这幅样子,扑哧一乐。
山沟村众人避世不出,一些直是他来回走动运输货品,这次他奉命带越恒出门,护他左右。
越恒抬起眼。
老货郎憋笑,仿佛看到他头上有对隐形的耳朵,竖起落下,跟自己打个招呼。
“行了,别郁闷,等上了岸,见识花花世界,保证你乐不思蜀!”老货郎坐在越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嗯。”声音越恒喉咙里憋出来。
两人坐在船上,老货郎拿出一根笛子给越恒吹曲解闷,越恒从一开始的坐着变成身体后撤,拄着胳膊,后来干脆躺在甲板上,任凭太阳晒。
“对了,老游医有个东西让我交给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老货郎放下笛子,从自己的货担里扒拉,摸出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吊坠。
“啥啊。”原本以为有好东西的越恒张开一只眼,瞅了瞅,有些失望。
“这是老游医当年行走江湖,在少林寺开过光的平安符,你可要好好带在身上。”老货郎看他不感兴趣,赶紧给他系上,还系了个死扣。
越恒心里有些开心,摸摸石头。
“对了,还有。”老货郎又从货担里摸出一玉盒,小心翼翼打开。
越恒躺在地上,看他打开熟悉的玉盒,拿出半粒粉色指甲大小的药丸。
越恒:“!!”
“这不是……”
“对!”老货郎小心翼翼地捏着药丸,低声道,“老游医嘱咐我,分三次给你服用,每次间隔三个月,不然你——”
“砰!”
船陡然一震,老货郎身体因惯性往前趔趄,手中药丸没捏牢,脱手飞出。
“我的药!”老货郎大惊失色,心跳陡然挺停滞。这世上,就剩下半粒神仙丸!
越恒被撞得滑出两米,他撑起身子起身,刚想问问咋了,一东西突然冲进嘴里,入口即化。他下意识地咽下。
越恒:“???”
老货郎:“!!!”
“好!吃了总比掉了好!”老货郎苍白的脸顿时活过来,宛若绝处逢生的人,难掩惊喜。他吐出一口气,按住自己的心脏,惨然一笑,“就是……不遵医嘱……会怎么样?”
“打劫!”
破船上,从天而降的水匪面带戾气,手持武器,将二人团团包围。
老货郎看看周围,原是他们的船驶过一片芦苇,芦苇后藏着匪船,见有船经过,匪船驶出苇荡,故意撞船企图抢劫。
“老大,这么艘破船,看上去没有油水啊?”
“这个人怎么了,死了?”有水匪抬脚,踢踢倒在甲板上,阖眼皱眉的越恒。
“住脚!”老货郎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抓起扁担,“不许碰少主!”
“哈哈哈哈少主?哪家的少主?”水匪们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们瞅瞅破的能飘在水上就是奇迹的破船,看看两人身上粗制麻衣,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就这个死人,少主?少猪吧?”
水匪们笑出眼泪。
越恒身边那人更是笑得站不稳,还伸出脚,又连踢越恒几下,一下比一下重,老货郎当即抄起扁担,冲他而去。
几名水匪连忙拦在老货郎面前。
“呵,我们水龙帮,从不走空。没钱,也得把命留下!”为首的水匪冷笑,“先把你解决,再送你们家少猪见阎王!”
“找死。”老货郎面露怒容,眼里划过一丝血红。
“嗨呀,这少猪长得不错,等我砍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往那种地方卖去,咱也能回个本。”越恒身边匪徒手中剑在越恒脸上拍拍,往回抽——没抽动。
“嗯?”
匪徒低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
“什么鬼!”匪徒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腿要踢。
“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