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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喝了那么多酒，脸色居然白得几如死人：“到今日才晓得，却原来，还不止如此，他的身份竟比我想象的还要，还要，他竟然，竟然是燕国的，皇子。皇子，是皇子。我叫了他九年，哥哥。一个，燕国，皇子。为了救他，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以后，该，如何自处？”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我该怎么，怎么和恒儿说，他阿爹，是燕国的皇子？他阿娘，是他阿爹害死的？我该怎么告诉恒儿，他身上流着燕人的血脉？”林润雨紧紧抓着苏迈的手，近乎哀求地问道，“恒儿以后，又该，如何自处？你告诉我，他该如何自处？”
他的手心忽凉忽热，苏迈被他抓着，脑子里就像有一团浆糊，面前所有东西都在旋转，旋转的中心，唯有林润雨被酒染红的口唇，晶莹，湿润。
过了不知道多久，苏迈忽然极轻极轻地笑了笑，耐心地，一根根掰开林润雨的手指，将他的手反握在掌心里，一字一顿道：“汝之，我会替你杀了他。杀掉这个，伤了你心的，望北刘郎。”
林润雨目光散乱地望着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完全没听懂，心头不知怎么掠过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便无意识地将这句话读了出来：“我阿爹死了。哥哥们也死了。”他摇头，“原以为刘遗可以做我的哥哥，现在他也要死了。”一滴眼泪缓缓自他眼角滑落，他的眼睛无力地渐渐合拢，“苏迈，以后，你做我的哥哥，好不好？”
苏迈的心跳得飞快，额头突突直响，他接住软倒的林润雨，小心地抱到榻上。
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这人就躺在他的怀里，呼吸、心跳，口中馥郁的酒香，身上淡淡的伤药味道，全都如此真实，真实到触手可及。这是他短暂童年中唯一的亮色，是他远远地看了那么多年关注了那么多年的人，是多少次在生死关头唯一让他放不下的牵挂。
情不知从何而起，却已无从逃避。
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喊着，不行，这样是不对的，他的口唇却仿佛自有意志一般，轻轻地，没有任何退路地，落在了林润雨的额头上。
肌肤相接，林润雨似有所觉，他想动，动不了，想说话，却连张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恍惚中似乎有人在紧紧地抱着他，犹如抱着甚么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