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慎一脸奇怪的笑,似笑非笑的,似好似坏的。
出了得月楼不远,南木笑道:“右仆射今天这茶喝的有意思,该知道的知道了,还有意外之喜。”
“南木兄,你怕是比她算计得更狠吧,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会笑得出来?”
呃,被拆穿了。
尉迟容与她在得知这个事情后就打算将圣旨的丢失栽赃到李治头上去,反正李治舍不得崔玉莹出宫,如果圣旨丢失,崔玉莹继续留在宫中,顺带又打了武后的脸,还能狠狠的收拾了几个权臣,这种一举数得事情他太有可能去做了。
再说武后肯定不会想到他们连李治都敢黑,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去对质撕破脸,只会暗中主动再给一个圣旨,即使两个真的全现世了,她总不会说手上那个是假的,毕竟这个团队太庞大了,她需要人帮她实现宏伟目标,她的政治野心向来是李治的若干倍。
之所以没有跟崔慎说这个想法,并故意提起茶叶的事情,就是要引他去得月楼见慕思暖。他都知道人家姑娘的身份了,有些事情就要推进了,相信那个姑娘的表现会不俗进而吸引他。
那个……“你什么时候看穿的?”
崔慎斜了女人一眼,“我一到得月楼就想明白了。第一,你跟尉迟说的是别让若木病急乱投医,这说明你心里是有个大框架在了;第二,我们四人过命的交情,即使你有话和我单独说,也不用说我们俩去处置赈银,那么就是你在掩盖真实意图下的本能撒谎;第三,最近事情又多又烦,我拉你喝茶只是象征性的推辞一番,太不符合你的性格;不然,慕思暖说出她的建议之后你不会准备偷偷溜走,说明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说吧,什么意图?”
他全说对了。她也破绽太多了,但她不能气急败坏的否认,只能闭嘴。
他却继续说道:“你早就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却唯独不告诉我,总不会是怕崔家向慕家通风报信吧。你要是怕,不会让她抛头露面的,隐瞒不过是想我们见第一面时随意自在些。左仆射,媒人当得爽哇。侬承包了我们所有人的大媒,这谢媒茶喝得过来吗?”
南木立即脸上笑得开了花,这才让他见第二面,他就看穿了把戏,真的……好吧,她承认跟他斗智斗勇真是差太远了。无所谓,屋里头的男人不比他差就行了!
她紧紧的挽了他胳膊,“右仆射可有看上呢?”他连忙四处张望,怕跟班看见了跟尉迟说。
“不要张望,我就是故意的,好让尉迟收拾你!”
崔慎干脆让她挽了,尉迟真要找他麻烦,他也不怕,“是有些特色,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装腔做势的厉害。”
“哼,看上了就直说,又不丢脸,谁说一见钟情就是坏事了。”
“我哪有!”他立即拨高了音调。
她也十分凶悍:“你再说一句没有试试?我什么妖魔没见过,你那些小心思我还看不穿么?”
他用力将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拨腿就跑,南木当然是追了。好在他没有使用武功,追得还不算吃力。到成衣坊那条巷子时他拐了过去,本以为他会在成衣坊停下脚步与南木说道说道,他却一直朝下跑下去。
“崔慎,你给我停下来。”
“不要,你有本事追上我。”
不追了,左仆射当街追右仆射,一追还追好几个坊,明天就能上长安城头条。
南木转身去了成衣铺,找个地方坐了歇会。掌柜的看她坐在院子喘气,连忙过来问好。“东家,您今儿是来送图还是来挑衣服首饰?”
“就歇会。你给我备些茶点,等下招待客人用。”
茶点刚上好,崔慎便进来了。怕是巷子没跑到尽头就想明白了,他端了面前那茶一饮而尽,又抓了块糖糕塞嘴里。
南木愤愤的,“有本事别回头啊。”
崔慎又喝了一杯水,“我想了想,还是要回来找你。不说玉莹这事牵连了你,光是你这份心意也要领情,只是……”
她懂他的毛病在哪里,“她不是祖苇,别把她当井绳。”
“女人一主动我便有些那个,那个,你懂的!”
她拔高了音量, “她哪里主动了,向你表白了还是追着你四处跑了?没有!她到我那只是希望有一个机会能认识你,成与不成她都接受,有这种心态的人绝不是祖苇那种人可以比的。这两天容老爷子一直夸她,说这助手请得很满意,她也真心实意想跟老爷子一起把事情做大,这不就是典型的独立女性么。再者,慕家是你母亲家族的远亲,如果德行家教差,你父亲会推荐她哥哥当刺史么?你不要把这个事情看得很严重,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女呢。”
崔慎满脸的为难,“知易行难嘛。”
她伸腿就踢了他一下,他抱了小腿龇牙咧嘴的,但看她虎了个脸,又只好忍着。
“我看你见得越多越怂蛋。讲得不好听点,她就算有目的又如何,这是唐代,你是右仆射,这还是一个夫权的社会,不爽了你可以休了她。”
这下轮到崔慎不干了,“你这人太过分了,还没开始就跟我说休不休的问题。”
做势,她又要踢,他连忙闪开了些。
“那你几个意思?试还是不试?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行为早就出卖你了!要不是有好感,你会选择不动声色的去查茶叶么,你会在见第二面就问她事关性命的问题么。什么‘知易行难’,与其说怕别人另有目的,不如说你怕自己会失败。反正你爹下了任务,你找老婆的事情归我们负责,这个不行我就继续帮你找下一个,直到你娶了当家夫人为止。”
他爹……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的,她南木更是做得出!
可是,“我还是喜欢男方占主动的这种关系,比如我当初追你的这种模式……啊,你打我干嘛。”
干嘛?猴年马月的事情拿出来说,对得起百忙之中操的这心么。“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过了三天,我换别的姑娘介绍给你。”
他嚷嚷道:“不是,你还囤货了不成,随时都有替换的。还三天几天的,你这是在逼我。”
南木一脸的正经,“我不逼你,只是告诉你我的观念是什么,人都是如此,过了三天还没想好,多半也是不合适的,那就PASS。纠结过久而决定去尝试的感情从来走不到最后,因为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圆满,就会别别扭扭最终导致一拍两散。”
“哼,怪不得当初一次两次的选择尉迟你都只用了几分钟,你这个女人真是长了个男人的心。”南木默不做声了,除了尉迟夫人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里大部分的人本能的都没把她当女人看。他看南木淡了脸,连忙说道:“南木,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其实是夸你像男人一样果敢。”
抬头向天上看去,今天的云很漂亮,漂亮得有些失真了,“贤弟,看天上。我从没在陇西之地看过这样的天空。”
“嗯?嗯!是挺漂亮的,天的底色很清透。你真的不开心了?”
“还好。贤弟你先回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
说罢她起身朝外走,他在后面说了句“我会好好考虑的。”
出了门,想了想便朝崔府的别院而去,那个空置的别院成为大棚基地两年,连宫里建暖棚都是去那学习,也有许多的州府剌使来长安述职时去那看过。经过两年的发展与完善,里面可以多年生长的蔬菜都快长成精了,辣椒、茄子之类的已经长成了树的模样,番茄、豆角之类的藤蔓已爬得老长老长,被来回的缠到了架子上。
她看那番茄长得很是喜人,摘了几个抓在手上,去那活水小池塘里洗了,然后找了块小石坐了,边吃边等人。
吃到第三个那个人才来,她将手上剩下的两个给了他。
他接过咬了一口,“很清香,不像以前在超市买的。”
“国师,怎么只要离开家或南省,总能看到几个帅哥跟着我。”
“这一向你事多,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自然是心里烦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有哪里比得上农庄呢。最近一直没见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