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不久,崔慎乔装进来看大家。其实他乔不乔别人都知道他会来,以他跟三相府的关系不来才不正常。
“三位兄长,怎么办呐?”大约为世间只有南木一人,既被人叫姐也被人叫兄。
哼哼,既然出手了,便好下棋了,尉迟命令道:“通知在外面的所有人除了监视收集信息,什么事都不要做,尤其要提醒玉莹不要有任何的动作。”
崔慎一愣,“你是说他们针对的还有玉莹?难道,南木昨天猜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我们四相是一体的,唯独崔府平安无事,这本身就是个圈套。你们谁都不要答应任何人任何条件,不然越答应我们越被动。你打点好牢中关系,将对面老人照顾好,还有飞鸽通知孙锦世,束手就擒不准反抗。”
崔慎这才明白,这次是较上劲了,连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孙锦世都要进来。
“那我走了,越早安排越好。”
走吧,大伙正好也睡个好觉,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忙活,缺觉缺的厉害。
三相吃了些东西倒头便睡。后来据谷梁嬗说那晚三人呼声震天,他们被吵醒来好几回。
事情更有趣的便是,第二天、第三天仍没人理大家,崔慎还能正常送吃用的东西进来。只是第五天还被迁到一个比较破的牢里,里面除了没关别的犯人,跟其它牢房差不多,且孙锦世正坐在里面搓草绳。他们倒是行动倒是快,都从榆林把人押回来了。
他看三相进去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你们来了?正愁一个人无聊呢。”
尉迟指着他在搓的草绳,“你干嘛呐。”
“找点乐子嘛,谋反这种罪又不是一天两能出去的。”他边说边搓,手法溜得很,只怕是这几天去榆林后学的。
嘿,这家伙带劲的,坐个牢如此的坦然。
若木很严肃的说,“谋反一般出不去的。”
他却笑着说:“未必吧,你们脸色不错,这几天休息的挺好吧。”
“还行,公羊清他们如何了?”
“人没事,全须全尾的。本想拿了银子去谈判,这怕又要再等等了。”
先是公羊清和切罗被绑、书画生异、圣旨被偷、紧接着三相下狱。不得不说这个棋下得真臭,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到其中来。
快近午饭时分,景阳拎了一大盒吃的来看大家。几人光顾着玩,一开始没听见他叫大家,狱卒便直接打开了牢门让他进来。
他看着大家一身潦草的穿着,“都关天牢了,怎么还玩得如此开心?”
“要不要一起玩。”孙锦世将手上的东西拿到他眼前,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怕被它咬了得鼠疫啊。你快放下!”景阳一脸的嫌恶。四人用孙锦世搓的草绳拴了两只逮到的老鼠,然后让两只老鼠像斗蛐蛐一样打架。
“没事,牙被拨掉了,它们咬不了人。你别说,这牢里的老鼠比外头的就是凶狠些,个子也大不少。”
“那它身上也是有很多细菌的。不怕生病啊!”大哥,这牢里哪里不脏呢,老鼠可能还算是干净的。“南木,这是药,这几天没人针灸头遭罪了吧。”这倒是真的,每天那头要疼个把时辰,脑袋像个巨大的铅球一样沉到抬不起来。
她接过药,“说吧,什么事情?”
“经我再次争取,帝后答应给你们自证清白的机会,但是是有条件的,你们四个人只有南木可以出去。如果她三日之内证明不了清白,你们所有人将不审定罪。”
不审定罪是对那种犯罪事实清楚且性质恶劣的罪犯所实施的一种特殊定罪方法,只要大理寺、御史台能将人证、物证带到皇帝面前,即使没有罪犯供词也可宣布有罪。
好,是时候翻开剧本了。
南木跟着景阳出了天牢,先回去梳洗一番再拿了御赐的宫牌直接进了宫。
首先去见的是武后,丢失圣旨的事情已过去这么久,她应该知道些事情。
时间已经是下午的申时初,武后靠在凭几上翻《雅》,她过去行了个礼,在下手坐了。
武后淡悠悠的,“脸色倒还不错。时间这么紧,怎么先到我这来了?”
南木笑着看着武后,笑里藏着针,“这个问题可以稍后再说。您与陛下最近相处可好?”
武后放下了书,理了理衣袖,然后端座了,“老样子,相敬如宾。”
“如宾便好。娘娘,太史令一直说我们是异世之人,你可知道何为异世?”
武后眼睛一亮,这个异世的定义她一直觉得有些神幻,但她聪明,从不主动问,“为何?”
南木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冷溲溲的看着武后,“所谓异世,并不是番邦小国,也不是遥远的国度。我们来自未来,未来者,知过去的国之兴亡、诸王命运,加之匠艺更精纯,农商更发达,自然能提出些不同于现时阶段的东西。”
武后立时瞪大了眼睛,“未来?”
“是的,我们来自百年之后,大唐的兴亡、祸福、功过、是非大多都知道。人最无能为力的就是后悔曾经,我们之所以愿意入朝,也是为了大唐天下不再走那些会被记入史书的错路。只是如今,我们再有心也堵不住这天大的洞,即使没有这所谓的谋反,我们也逃不出上位者的暴怒,您所赐的金安公主的圣旨被偷了,事情正好出在微臣等入狱前。”
“南木,你的话中有话。”她微笑着看南木,刚刚因为激动而瞪大的眼睛又恢复到波澜平静。如果他们来自未来,他们就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可是,她不能因为他们知道结局而被控制,不过一秒,情绪便藏了起来。
哪里是话里有话,今儿就是来挑明的,“三相府一门三相,权倾朝野、富可敌国,有人说这李唐天下虽姓李,却不敢动几个臣子,皇权不过是个笑话,这些年前有关陇掣肘后有我们强权,不过是由一个笑话换成了更可笑的笑话,想来有人听进去了。”
“你是说这是陛下刻意为之,为的是打压你们?”
南木忽的微笑的看着武后,“您得知我们来自未来,得知我们怀疑陛下,却依旧安之若素,娘娘好见识。”
“太多的惊世骇俗都已听过,不多这一个。你选择先到我这来,其实也是想让我共担这强下圣旨的后果对么?”
武后说的没错,在她写下圣旨的时候就是崔玉莹事件的共谋,她要出力一起解决。“微臣难得利用娘娘一回,拆穿微臣干嘛。”
“好,你说说你的要求。”明人不办暗事,是个好事。她乐得与南木他们建立共同的利益关系。即使是交换利益,也是好的。
“再请娘娘写一个。您自己写的字,自有特殊的‘标记’。”她会心的一笑,听明白了话里的暗示,这个圣旨上做个特殊又不太明显的标记,如若另一个圣旨被人拿来诋毁,这个标记由她说出来,之前那个便是假的。
“此事解决之后,你们全心开始实施新政方略吧。国师早已言明,此事如无你出面主持,别人是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