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目不斜视,道:“我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能看出什么?若要讨赏,找司空去。”
曹冲不肯走,倚在她身边撒娇,非要她看,一来二去,终是把丁夫人惹恼了,搡了曹冲一把,道:“一边玩去,别压着我的丝线。”
曹冲委屈极了,冲环夫人噘着小嘴,眼圈红红的,眼看着便要哭出来了。环夫人只得把他招到了身边。
眼见丁夫人横眉冷对,油盐不进,环夫人和卞夫人坐了一会儿,便早早告退了。回到屋里,环夫人犹自气咻咻的,曹冲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冲儿方才是不是惹丁夫人生气了?”
环夫人缓了口气,摸着曹冲的脑袋道:“不干你的事,是那老婆子不知怎地,犯了疯病。”说着叫来近身侍婢采薇,吩咐:“去打听打听,丁夫人院里昨晚出了什么事没有?”采薇应诺去了。
环夫人命人送饭菜进来,哄曹冲吃了饭,便看着他读书练字。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采薇从外头回来了,环夫人命人把曹冲带了下去。采薇道:“奴问了丁夫人院里的采萍,采萍说丁夫人昨天半夜出去过一趟,好像是去前厅见司空了。”
环夫人沉吟道:“司空昨夜的确是在书房睡的……”又急切追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采薇摇摇头:“没了,采萍平时只在丁夫人的院里伺候,外头的事,她也不大清楚。是以奴又去前厅问了伺候司空的采菲。”采薇顿了顿,为难道:“采菲说……是丁夫人忽然反悔了,不同意把华姑娘嫁给丁仪,司空为此和她大吵了一架,气得够呛,一夜都没睡。”
环夫人吃惊道:“好好的,她为何反悔?定礼都收了,成婚的日子也定了,此时出尔反尔,岂非贻笑大方?这老婆子真是疯魔了!”
采薇道:“司空和丁夫人争吵时,采菲在外头听到了一半句,据说是子桓公子把丁仪瞎了一只眼的事告诉了丁夫人,丁夫人才反悔的。”
环夫人的面色变了又变,含恨道:“我说今早带冲儿去晨省时,那老婆子为何对我们娘儿俩冷眉冷眼的,原来是他多事!这事保不齐便是姓卞的指使曹丕干的!我好不容易才哄得丁夫人对冲儿亲近了些,这下又前功尽弃了!”
采薇从铜炉上拿起茶壶,替环夫人斟了一碗茶汤,道:“夫人喝口水消消气,即便华姑娘的婚事吹了,也不打紧,她已十七了,丁夫人还能留她几年?迟早还是要嫁人的。”
环夫人看着碗里浑浊的茶汤,只觉心烦意乱,蹙眉道:“依丁夫人的心性,曹华一日不嫁出去,她就一日不会接受冲儿,姓卞的和她的儿子们虎视眈眈,我得尽早替冲儿谋到嫡子的身份才是。”
两人说至此处,外头忽然有人敲门,侍婢采荇进来道:“夫人,孙夫人求见。”
环夫人正心绪不好,蹙眉道:“她怎么来了?”不耐烦道:“让她进来吧。”
采荇应诺去了,片刻,带了孙夫人进来。
孙夫人三十四了,穿一身淡荷青色曲裾深衣,乌发银簪,进门施礼道:“妾身见过侧夫人。”她柳眉凤目,樱唇桃腮,兼有江南女子的如水柔媚与将门出身的飒爽大方,年岁虽已不算小了,但姿色不在环夫人之下,然而宠遇却远不如她。
环夫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她,又兼心里正不痛快,便冷嘲热讽地道:“起来吧,一得了空便往我屋里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向我定省的哩,我一个侧室,可受不起。”
她位分虽高,年纪却比孙夫人小,如此说话未免有些无礼,孙夫人却不以为忤,低眉顺目地道:“在咱们府里,当数夫人最得司空的欢心,连丁夫人和卞侧夫人亦不能与夫人相比,妾身常来看看夫人也是应该的。”
环夫人心中冷笑,道:“只怕你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司空的吧?可惜了,他今日不在我这儿。”
孙夫人被堪破心思,微露了几分尬色,强笑道:“夫人说笑了,妾身就是来看望夫人的,并无他想。”
环夫人随手从案上的铜盘里挑了一瓣石榴剥着,轻哂道:“得了,你的心思,府里谁不知道?当年你为了追随司空,不惜背井离乡,忤逆兄长,也是难为你了。说吧,司空有多少日子没去你屋里了?”
孙夫人面色微红,垂了头道:“妾身已有二十七日未曾见到司空了。”
环夫人丢开手里的石榴,叹道:“眼看年关将近,司空本就事忙,近来又收了个新宠陈氏,我也有几日没见着他了,待他何时来看我,我让他去你屋里便是。”
孙夫人闻言喜不自胜:“多谢侧夫人垂怜。”
环夫人忽然心里一动,道:“你打算如何谢我?”
孙夫人一愣,道:“夫人……想让妾身如何答谢?”
环夫人微微一笑,计上心来:“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孙夫人忙道:“夫人请讲,但凡妾身力所能及,一定尽力而为。”
环夫人却不直说,转了话头道:“曹丕近来立了位侧夫人,听说以前曾是吴侯孙权的正妻,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你得空就没去看望过她么?”
孙夫人不知她是何意思,思忖着道:“这人妾身也听说过,但她虽曾嫁过孙权,却早就被休了,如今已与孙氏并无干系,妾身因此与她没有往来。”
环夫人笑道:“你这话便差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该尽的情分总是要尽的。”
孙夫人困惑道:“夫人的意思是?”
环夫人道:“我要你去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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