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练师暗自松了口气。徐姝抱过孙登,走到门口,却又回身道:“有些事,将军看在你族兄的份儿上,不好与你一般见识,我却是不怕的,咱们走着瞧。”冷冷一哂,便出门去了。
文鸢忙上前扶步练师起身,忧心忡忡地道:“将军还没走呢,她便把长公子抢去了,来日将军若去了汉口,咱们可怎么活呢。”
步练师恨得咬牙切齿,半晌,却又眼前一亮,计上心来:“自己还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哩,就敢如此嚣张,她既是不想让我好过,我也只得先下手为强了。”
文鸢不解其意,步练师让她附耳过来,道:“徐氏原本是陆尚的孀妻,她进府时,尚在为亡夫戴孝,是瞒着陆家进门的。陆家的人至今还以为她在富春老家守丧哩,若是得知她早就再蘸,嫁的还是咱们将军,会当如何?”
文鸢恍然大悟:“夫人怎么早没想到?”
步练师道:“这本是我最后的杀着。陆氏是吴四姓之一,势力广大,若是为此闹起来,只怕将军也兜不住。不过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吩咐文鸢:“你瞅空出府一趟,把消息递给步骘,让他传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这日不逢朝会,陆议一早去官曹应卯,只觉人人侧目,近来朝中的流言他亦有所耳闻,只得佯作不知,凝神于公务。后晌时分,办完了手中的差事,便回府去了。
府里的管事正候在门首,见陆议骑马过来,忙上前拉住辔头,扶他下马,禀报道:“顾、朱、张三位族长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陆议心下明白,道:“知道了。”将马缰递给他,进了府。
来到前厅,只见纸门开着,张氏的族长张允、朱氏的族长朱桓都在,顾氏的族长本是幕府左司马顾雍,但因他位高权重,政务繁冗,脱不开身,便遣了长子顾邵来。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陆议与他们见过礼,因张允最为年长,请他坐了主位,陆议最小,居于末席。
张允年逾不惑,蓄着半尺长的黑须,面貌肃穆清癯,不怒自威,穿了身半新的布衣。自孙氏占据吴郡以来,吴四姓或迫于孙氏的军威,或倾睐主公的才德,先后在幕府出仕,唯有张允软硬不吃,至今不肯出仕,从孙策到孙权都拿他没办法。
张允清清嗓子,率先开口道:“诸位都在孙氏麾下任事,近来朝中的流言想必都听说了,陆尚的遗孀徐氏丧期未满,却被传在将军府里给孙权做小,此事关乎陆氏乃至我四姓的脸面清誉,非同小可,是以今日请诸位过来商议商议。”
陆议谨慎道:“此事晚辈亦有所耳闻,但流言毕竟是流言,不知虚实,不如让晚辈派人去富春求证一番,若是证实徐氏在家,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朱桓是武将,平素在军中效力,插口道:“近来江南阴雨连绵,河道涨水,从余杭至富春的一段,已走不了船了。是以我来之前特地向同僚步骘打听过,他有族妹在将军府中为妾,说府里确实有位徐姓侧妃,描述的身段样貌也与陆尚的遗孀差不多,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顾邵敛一敛衣袖,叹道:“虽说当朝世风开化,女子再嫁乃是常情,但我族素来治家严谨,族中女子皆以贞烈守节为荣。我姑母十六岁出嫁,十八岁便丧夫守寡,至今未曾改嫁。徐氏虽非四姓,却曾是我族的儿媳,她想再嫁我们不好拦着,但丧期未满便如此迫不及待,便是败坏伦常,有损于族风了。”
张允蹙眉道:“说到底,不过是孙氏无德罢了。当初他们铁骑入吴,与我四姓僵持良久,结下了仇怨,孙氏入主吴郡之后,我本以为他们有匡济天下的雄心,便没拦着尔等出仕,谁知孙氏却旧怨难忘。如今孙权明知徐氏丧期未满,却瞒着我等将她纳入府中,未尝不是借此与我族作对!”
陆议听他说得严重,忙道:“此事毕竟由我陆氏而起,若是三位族长信得过,不如让晚辈去向将军讨个明白,再做定夺不迟。”
三人互相看了看,顾邵道:“也罢,吴四姓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徐氏乱德,丢的非但是你陆家的脸,更是我四姓的体面。如今朝中的传言愈演愈烈,还望你上心才是。”
朱桓道:“将军要出镇汉口,军中已打点得差不多了,不日便将起行,一切从速吧。”
张允哼了一声,拂袖起身:“此事若不分明,他就别想走!”
陆议将三人送到门口,顾邵和朱桓先出府去了,张允落在最后,回头道:“伯言,我知道你与孙权私交甚好,一心向着他,可你别忘了,当初孙氏入吴时,陆氏半数的族人都死在他们的刀下,你的祖父也是被孙策逼死的!”
陆议心里一沉,低声道:“晚辈绝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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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议就是陆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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