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地牢不过是前些日子找到的地窖改的,有些日子没用了,挖在地下,常年潮湿阴冷又不见阳光。既然是用来关押犯人的,自然无人上心打扫,御寒的棉被草垛也没一个,没想到魔界的人还来不及“享用”,倒是先住了个九天进来。
地牢的环境不怎么样,好在足够清净,鸾修自恃骄傲,大概也不会搞那些动私刑的事儿,九天总算能歇上一歇。他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放任自己睡了过去。虽说是睡,但其实说昏更恰当些。
后半夜天气转凉,地牢虽设在地下却是阴风阵阵,九天打了个哆嗦,被生生冻醒。“阿嚏”,他迷迷糊糊蜷缩起自己,想要运功来抵御寒冷,气息流至胸口被堵,腹腔内的剧痛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眼前烧出了一片氤氲,九天皱眉甩了甩头,思考着在这样的环境下退烧的可能性有多少......掀开衣服,露出胸口上的一大片青紫,才想起来昏迷前让人砸了一锤的事儿,无奈,九天只得盘坐起来,忍痛将经络里的气脉一次次冲向胸口,直到一口淤血喷了出来,才总算好过了些。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刚刚运功忍痛未曾注意,如今闲下来,冷风一吹,平白又降了些温,只有头上热成一片,却丝毫也觉不出暖意。
墙壁上因为湿潮气太重,甚至凝结成了许多细小的水珠,九天往牢房中间挪了挪,离那些冷气远了些,可牢里一共才多大点地儿,又能好过多少?他紧紧抱着自己,牙齿都在微微打颤,昏昏沉沉间,不由想起了前次发烧时墨弋为他“治病”的情形,惨痛的经历让他一个机灵,人又清醒了几分。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一晚上也没睡上个把时辰。
第二天一早,终于有人想起来给九天送了碗菜汤,清汤寡水的程度,跟温偌给他的药汤有得一拼。仔细想来,除了温大人给他的那碗药之外,他已经许久未曾进食,胃早就痛得没有知觉了,再加上之前挨的一锤子,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饿的还是伤的痛。
支起身子蹭到牢门边已经有些微喘,只有他在的空荡牢房,九天也顾不得什么规矩颜面,狼狈地靠在牢门上,从铁笼的缝隙里端过粥碗,唇齿贴上碗沿,意外地,竟还有些暖意,他勾了勾嘴角,仰头一饮而尽。一缕汤汁顺着嘴角就要滴落,九天用舌头舔了舔,有些意犹未尽,他突然觉得就这么一直呆在牢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有人送饭,还没有那些刻意找茬的人,除了半夜有些难熬,还找不出别的缺点。
就这样过了三天,九天的高烧熬成了不退的低烧,渐渐习惯了,其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忍,倒是享受起了“美好”的牢狱生活。送饭的小厮隔两日一来,按理说今天一早该来送饭,九天却迟迟没等到,有点遗憾地想着,怕是又要饿肚子了。没想到过了午时,鸾修竟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九天还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二话没说封了他内力,把他五花大绑到了刑室的刑架上。
看鸾修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九天小心翼翼地问:“大殿下这是何意?”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脸上。他本就烧得糊里糊涂,这一下更是直接将他打蒙了,耳中嗡鸣不断,脑袋也是突突跳着。鸾修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听不到,眼睛也看不清,连唇语都读不了,只得缓了缓问了句:“什么?”
这一句话又不知哪里得罪了鸾修,索性连问题都省了,直接跟九天上了家伙。绞着碎骨的鞭子劈头盖脸打下来,扫过重伤的胸口,不免让他呼吸一滞,想问的话卡在喉咙,这会儿怕是说不出来了。可这顿打挨得实在是有些冤枉,他前些日子还在想鸾修不至于跟鸾鸣似的喜欢动私刑,现在他收回。
鞭子抽了五六十停了下来,鸾修道:“现在想说了吗?”
九天咳了咳血,无奈“大殿下总要告诉下奴要说什么吧?”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得,鸾修当他是在挑衅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大殿......”九天刚要解释,三个字还没说全,直接让鸾修封了嘴,霎时除了“嗯嗯啊啊”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九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心里有点发慌,这误会......貌似有点大啊......
鸾修一步上前撕开九天的上衣。九天的衣服布料本就粗糙,又被刚刚的鞭子打得破破烂烂,只一下便被撕碎,露出整片青紫的胸襟。他又命人抬来了两根圆木,夹在九天的前胸后背上,只将两侧上了绞链固定。
一声令下,两边的人手便开始转动铰链,两根圆木便压着九天的前胸后背向内收缩,九天的眉头渐渐皱起。差不多转了两圈,鸾修示意停止,解了九天的口,问道:“可想说了?”
九天的腹腔内伤得严重,又被这么一压,连呼吸都开始痛起来,张了口竟发不出什么声音。
鸾修挑眉,以为他冥顽不灵,冷哼一声道:“继续!”
九天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鸾修除了是武痴外,怕还是个急性子!他又急又气,两边的棍子越夹越紧,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就这样折腾了一整天,直到人怎么都泼不醒了,九天终于被扔回了牢里。
刺痛一点点在经脉里跳跃着,从细小的、微弱的到直击脑中的强烈,九天瞬间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咬紧牙关吞下了申吟。迷迷糊糊看到了牢门和略带熟悉的身影,回地牢了?
“呃!”又是一痛,这回可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九天眨了眨眼,把眼中的薄雾眨去,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温大人。
温偌刚刚采药回来,还没来得及研究那些个采到的宝贝,就被拉来替九天诊治,心情不好,下手自然重了些。待草草处理完了,起身就要走,衣摆却被人死死抓着迈不开步。
“温大人......咳咳......留步。”九天莫名其妙受了一天的刑,再加上之前的伤,身体虚弱,实在是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温偌拽了拽自己衣服,没拽动,皱眉道:“今儿没空陪你玩。”
“......”九天无语,若是往日,他倒是巴不得温偌快些离开,也好轻松轻松,但今天不同,受了一天的刑,总得知道个原由不是。
“大人可否告知,外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