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颐泽送给习婉君那只叫西北风的猫惨死后,习婉君跟它一样跳了井,她记得当年那个头脑简单的自己站在井口上简直丧心病狂完全不怕,然而跳下去后整个人灌进水中,在狭小又黑洞洞的空间里挣扎碰壁的那种惊慌以及失重和窒息给她后来造成一系列的应激反应,但她可以用一年时间克服恐高症,三年时间克服密闭恐惧症和怕黑,半年时间克服深水,却至今都怕猫。
就好像那些她自己作死的恐惧都能克服,唯独那只比人命还重要的无辜的猫至今都是面目狰狞的惨死状。
然就偏偏现在的男女老少都热衷于养猫,习婉君平时已经尽量避开了,但昨天却有些大意,跟房东签合同的时候只是口头上向他求证小区里是否有养猫,却没有要求把这项加进合同里,现在如果因为这个理由退房,她是没有任何维护权的,那么违约人就是她了。
无奈之下习婉君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拟定了一份承诺书,要求房东承诺她在住期间不会被猫打扰到,否则她有权向房东索取剩余房租并无偿退房。
写完之后她心情总算好了许多,一抬头发现墙上的挂钟一动不动,才记起昨晚买了电池。
她把购物袋提到沙发上,将床上用品丢在一旁,就这么一点劳动力,她都觉得身体被掏空了。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照做,她掏出电池装进挂钟里,恢复正常节奏的秒针一咔一咔响得颇噪,显得屋里格外空陋寡清。
习婉君却因为这点动静把它当成一个有灵魂的活物,打发时间的用意念跟它交流起来。
——你说颐泽醒了没有?我现在要给他回消息吗?
——咔—咔—咔。
——嗯,那待会儿再回复吧,到点了你会提醒我吗?
——咔。
——谢谢!
习婉君想到了一些事,她忽然笑了。
——他还喜欢我吗?
——咔。
——真的?
习婉君枕着手臂,转头看向挂钟,眼里的天真一瞬间就散了。
她睡不着,浑身上下不是酸痛就是饿到无力,她以各种姿势发呆熬到6点,才如愿以偿的叫到了外卖,外卖小哥将小米粥送上来,她吃了三分之二就放着,隔了一会儿等食物流通到胃里了,她抠下两片药丸就着剩下三分之一的粥给吃了。
太阳升起来了,是时候给房东打骚扰电话了。
“你好,我是223的租客,姓习。”喉炎的人很怕呕吐,吐多了嗓子就会疼,习婉君连声音都糙了,以至于昨天刚见面的房东愣了会儿,险些没听出来。
“哦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这小区里是不是有人养猫?”
房东似乎想起了她昨天求证过的话,现在听她第二次问,便只好圆谎的赔笑道:“是这样的,小区里住的人比较多,有些喜欢养宠物的就偷偷养在房间里了,一般是不会带出来走动的。”
习婉君已经猜到他会这么说了,语气不太友好:“哪几户是养猫的?挨得近的话我要换个房间。”
“不近的你放心,其实猫毛过敏也没关系的,只要不沾到就没事,你隔壁那两间,一间是没住人的,另一间租户我敢保证是没有养猫的。”
“你上午有空吗?我过去跟你签署一份承诺书。”
“这……没必要吧?”房东觉得她有点难伺候,渐渐没了耐心:“你最多就住一个月,有点什么稍微克服一下就过去了,人家养的猫宝贝得要紧,都是养在自己屋里,没事也不会抱到你跟前晃,你要真隔那么远还能过敏,我给你报销医药费行了吧。啧。你看这样可以吗?我下午做个排查,问问二楼的所有租客,看看有没有养猫的,让他们注意一点,行吧?”
“可以,顺便签一份承诺书吧。文件我带过去,你签字就行。”习婉君说完就挂了电话,完全不给对方商量的余地。
李颐泽以为不上班的人都比较难以自律,不睡到□□点基本是不肯起床的,不料习婉君7点半就给她回复消息,似乎还有点睡过头的意思——“刚醒”
他回复:“早上好!”
习婉君还了一句:“早上好!”
李颐泽刹那间跟打了鸡血一样,汲着拖鞋就跑进卫生间洗漱,回头喝了口水润完嗓子,马上给她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