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君不知的身前坐着,他环着我轻牵着阿团的耳朵,坐在幻回原型的阿团身上。我们三人急速的穿梭在荒山僻壤中。
陵墓从来都建在人少且靠山有水的地方。
这也成全了我们,带着狌狌不用背着人群。
我的头发被风吹的十分飘逸,不时还飘进我的嘴里,让我还得分心去吐一吐头发。
倒是君不知,将头发高高束起,被风吹起时也只是左右摆动,颇为恣意。
虽然化成人形后,阿团的动作很笨拙,但是恢复真身后,她绝对是天上地下跑得最快的那只狌狌。
不到两个时辰,我们就到了埋着宇文昊的那片地节。
君不知翻身落地,将我抱下,又整理整理胡乱拍在我脸上的头发,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短笛。
“这是那日换衣服时托小黑在招摇山给你寻的迷谷树枝,前几日我给削成了短笛,想着什么时候送给你。你拿着佩好,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君不知蹲下将短笛小心的绑在我的腰间。
“你呀,惯是喜欢各种样式、各种材质的扇子和笛子,今天送你根短笛,改日我再带你到天界音师那讨几根长笛过过瘾。”
短笛在我腰间晃荡几下才停住。原木色的笛身被打磨的光滑,年轮似的纹路,从底部一直延伸到顶,看着很是雅致。
我握着短笛,道了句欢喜。
可是我却是知道的,笛子和扇子,是我最讨厌的两样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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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皇亲贵族多是葬在风水佳的宝地,明堂开阔,依山傍水。
可是宇文昊的陵墓,却是一方穷恶之地,甚至连守墓人都没有。
广阔的平原一眼望去寸草不生,大群大群的乌鸦落在地面,天空上还有几只秃鹫在盘桓。
阴冷压抑的感觉让人望而生畏。
平原的最前面有一个小山一样的土包,土包面前还插着一块木板,上面清晰写着八个大字“皇家墓地,乱入者诛,”
看来,这里真的是宇文昊家的陵墓。
与其他君王比起来,这陵墓真是过于简单了。
更加可疑的是,快三千年过去了,木板上的字迹还是字字清晰,连颜色都半点未褪。
“这里不仅被人施了咒,还被划了结界。”
君不知示意我往天上看。
那几只秃鹫一直盘桓在同一片天上,丝毫变化也没有,只有闲的无事特意观察,才能看出个所以然。
就像我们。
君不知又示意我看看地上。
那几群乌鸦也是聚集在一起,过一会儿就有同几只扑棱着翅膀。
所有的景象都是在重复,不断的重复。
我和君不知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设这样的结界。
为了让景象不停的重复?意义又何在呢?
这结界设的并不复杂,君不知三下两下就解开了它,解开的一瞬间,木板上的字迹立刻风化,木板也变得开裂。
我们三人绕过木板,走进了结界。
进入结界,里面是与外面的荒凉截然不同的景象。
高巍大敞的城门,紧闭门户的街道,正是木楚宛命轨中最后出现的景象——南魏城门。
准确的说,稍微不同的是,这里是正在战争中的南魏城门。
木楚宛命轨中最后的景象是空无一人的,而这里面,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虽然与木楚宛的命轨不同,但是我却在杨怿的记忆中看到过类似这般的景象。
我抬头望去,果然。
我看到从城门外杀进来的杨怿意气风发,持枪勒马。
我看到他破敌无数,又看到他身中数箭、体力不支。
这都是我曾看过的,可是接下来,却是我那时候没有看过的。
我看到木楚宛从一户紧闭的人家中跑了出来,想要为杨怿挡住这致命的最后一箭。
可是就在她跑到杨怿身后的那刻,那根箭穿过她逐渐透明的身体,从背后直直的射在杨怿的心口。随即,杨怿就没了呼吸。
木楚宛的身体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根琵琶骨咣当坠地,被混战的人群踩踏着。
上面,是几个一指宽的蛊洞。
我本来以为,终于找到木楚宛的魂魄了,可是下一刻,木楚宛的魂魄与那根琵琶骨连同城门、千军万马都消失不见。
面前的景象又重新来过,就像外面那般,在重复。
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是魇术。”
“魇术?”
“魇术是前人根据魇境的特点创造的术法,这术法只能施加在中了蛊的魂魄上。日日重复生前最痛苦的记忆,让那人死不得安,魂魄不宁。木楚宛中了千年蛊,蛊如果和术法相得益彰,作用更甚。按照杨怿的说法,木楚宛这个样子应该快要三千年了,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宇文昊……好歹毒的心。”
从踏入结界时,空气中就飘浮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战争,可是既然知道这些都是魇术,那血腥味自然就出自别处。
我和君不知循着血腥味的源头找过去,发现了这个小山包的入口,是个方向向下的山洞。
君不知让阿团下去探查了一番,我们俩人就在上面等着。
“阿团自己下去没事?”我担心道。
“你放心”,君不知云淡风轻的说,“阿团是修炼了多年的神兽,她也是从魇境走出来的十人之一。”
没想到看起来笨拙的阿团,身手竟然这样了得。
“那人施的是魇术,阿团在魇境里走过一遭,自然是不怕的,况且……”君不知看了看我的反应,“你在人界的灵力几乎为零,弱不禁风的,阿团现在比你厉害得多了。”
我气呼呼的在心里为自己打抱不平。
你才弱不禁风,你们全家都弱不禁风!
我这种奇怪的体质自我醒来就是这样。只要跑出梧叶镇,灵力就变得极低。
运起灵力,驾驭水镜探查些情况还是可以,但想要用水镜做些更多?便是在强撑,力不从心了。
我心底也是不想的!
“安全就好”,我喃喃着。
君不知看着我,带着几分笑意。
从前没摘下面具,也就不知道君不知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现在才有时间好好打量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