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杏庄归来的次日,贾琛难得睡了个懒觉,用完早饭后便在丛绿堂的院子里晒太阳。
年节将至,接下来的几日,他准备优哉游哉过完了事。来年他便要入仕途拼搏,宦海凶险,怕是再难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境。
这样的好辰光,偏有不识相的凑了来,“琛二爷,我们二爷请您过府一叙,说备了好酒好菜,专等您过去享用呢!”
“哦?琏二哥请我吃饭?这倒是难得,他没说点别的?”
“是!”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贾琏的小厮告辞而去,杨妈妈忙告诉贾琛道:“前天,老爷出门去了,琏二爷在我们府里等了您好久才回去。昨日,他又派人来问,偏老爷也不在家。琏二爷怕是真有要事,这样不依不饶的找您,也不知他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钱事呗!
“我过去一趟。林妹妹昨天从小杏庄带回来的母女三个,你安排在她的院子里,找人教教她们规矩。惜春的院子里也是一样的配置,一个管事妈妈和两个丫头,我看就够了。杨喜,跟我去西府赴宴。”
贾琏的院子位于荣禧堂正后方,处于整个荣国府的中路,代表了贾琏长子嫡孙的身份。贾琛跨进院门,才发下这院子的布局着实小巧紧凑,没几步路进了正房,三个小开间里满满当当的家具,显得屋子又窄又浅。
贾琏果真整治了一桌好酒菜等着他,“琛兄弟,你可算来了,叫我好等,快快入席吧!”
贾琛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笑着对贾琏道:“琏二哥想是忘了,我身上可有孝呢!你整治了这么些好酒好菜,是想着让我坏了规矩?”
贾琏一愣,他可不就是忘了,“你还真的恪守规矩不食荤腥的?难为你守孝守的这般诚心,下个月你就该出孝了吧?我都没觉出来珍大哥父子走了一年了。”
为贾珍守孝?您可别逗了!贾琛在心里脸红了一下,他其实也没那么“诚心”。不过,他是要走仕途的人,脸皮厚一点无妨,绝不能落人口实,“下个月就是一年整了,等我出孝后,我请哥哥好好吃一顿,如今却不行。还有,蓉哥儿父子的周年祭,我准备放到家庙去办,那边清净,你看如何?”
“我看行,大正月的,总比放在你府里办强,要我帮忙吗?来,便吃边聊。”
贾琛以茶代酒,敬了贾琏一杯,方道:“琏二哥此时哪有空闲?”
“唉!我还真的没空。二叔那里已经替你谋定了户部山西司司务的职缺,年后官府开了印,你就能到吏部报道去了。我这边已经雇了匠人,明日开始拆你府里的西墙,我这就算提前告诉你了。”
“哎呀,这事可算有消息了,多谢琏二哥相告。我贾琛说话算数,会芳园的地给你们了,随时欢迎来拆墙。不过,这都快过年了,琏二哥哪里找来的人手?这么冷的天,匠人的工钱怕是不便宜吧?”
“当然不便宜,我用了比市价贵了三成的价格才找到了足够的人手。”
“哦?你弄到钱啦?”贾琛压低了声音问道:“哪里弄来的?老太太?二太太?赦大叔?啊,我知道了,薛家的钱!”
贾琛故意乱猜一气,贾琏翻着白眼说了几句实话,“别乱猜,哪是薛家的钱!老太太拿了五万两出来应急,庄上的田租又分了三万两给我,还有族人凑的三千两,这些钱勉强够我撑过这一个月。琛兄弟,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府上能拿出多少来?二叔可说了,娘娘不会忘了你的功劳,他的言下之意,岂不是要为你在娘娘面前进言请功吗?好兄弟,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你既然要走仕途,可要抓住时机才能一飞冲天啊!”
贾琏说的情真意切,要不是贾琛知道元春娘娘的结局,他可能就真的心动了,“多谢琏二哥告诉我这些话,可我着实没钱啊!宁国府自我父亲接手到我兄长离世的几十年间,几乎是有出无进,内囊早就耗尽。我大哥性喜奢华,你觉得他会把钱存下来放银库里吗?我也想向娘娘示好,奈何有心无力啊!”
“何至于如此?你府上也有九、十个庄子、十几个铺子,田庄的租子和店铺的盈利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