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千秋。”察觉身后有人, 女子便回转过身微微福身道。
看愣神的人合起双袖提步登上城楼,走至城墙边俯视着汴河两岸的桃树, 皇太子背起双手,“楚王妃可还记得在赵王府时本宫与你说过的话?”
萧幼清轻轻皱起眉头,“太子殿下的金口玉言,幼清怎敢忘。”
“之前的话,都是本宫的气话,你知道本宫的心其实一直都在你身上的,本宫不怕遭人唾骂,也不怕台谏的弹劾,只要你愿意, 本宫这里, 仍有你的位置。”萧幼清欲要回他什么, 他便连忙接道:“你先不用冷言拒绝, 本宫今日只问你一句话,楚王, 真的就这么好么?”
萧幼清侧身看着卫楷, 回道:“她不好。”旋即又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山林淡漠道:“是于你们而言,除我之外。”
“除你之外?好一句除你之外, 还真是不留余地呢。”卫楷冷笑,“但,不见得吧,他百般疼爱你, 那不过是需要你萧氏的支持,他如今顺从你, 也不过是贪图美色, 没有长久不衰的世家, 也没有不老的容颜,他和我一样都是男人,这男人心里想什么,我又岂会不知?”
“贪图?”萧幼清低下头冷冷一笑,旋即抬起头凝着卫楷,“太子殿下,又何尝不是?”
卫楷提步本想跨前一步,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向前,“是,本宫当初也是有所图,但本宫待你是一片真心,你怕帮助了本宫本宫会反手灭了你们萧家,可是你想过没有,古来哪个君王不会这样做呢?不管是我,还是他楚王,你有问过他么,他若登了位可会放萧家?姜家?”卫楷摇头,“他不会,因为帝王从来都是权字当先,情字在后。”
萧幼清并不否认卫楷说的话,无论是最后是谁,一旦爬上了高位就再也不受约束,以楚王的为人及手段,又怎会留威胁在身侧,“殿下说这些,也不怕太子妃伤心。”
“你们的心,都在同一个人身上,就是本宫日后暴病身亡,你们也不见得会伤心吧。”
“太子殿下还真是大度。”
“不是本宫大度,而是本宫想给你看,本宫对正妻的态度,太子妃是个性子单纯的姑娘,单纯的连自己的孩子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卫楷冷冷的看着萧幼清,“她当初若做了楚王侧妃,才是真的受苦。”
“殿下撇清关系的速度还真是快,若不是野心作祟,何来这么多枉死,幼清是,官人是,那么殿下呢?”萧幼清转过身看着卫楷,“殿下这身锦袍玉带是怎么来的?”
萧幼清紧接着走近一步,睁着幽邃的眸子,“是从亲哥哥身上,扒下来的。”
卫楷被萧幼清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你别忘了,参与废太子的人里也有你,若不是你给的人,陛下怎么可能会废了他,且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萧幼清从卫楷身侧径直略过,她们上楼时皆未带人,附近戍城的军卒也被遣退,萧幼清顺着石阶走下,“殿下在东宫安寝的时候,记得让人烧个跨火盆,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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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带着满肚子怨火回到东宫,一只白色的狮猫从正殿跑出正好撞到了他的脚下,他便大怒的将其一脚踢开,“滚开!”
管这猫儿起居的内侍便吓得抱起被踢倒在地的狮猫俯首直哆嗦。
太子妃听见了猫的惨叫声便从殿内走出,从内侍怀里将猫抱起,“殿下气就气,踢这猫做什么?它又没惹着你。”见猫儿没有外伤,但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太子妃便焦急的朝那内侍道:“将它送去猫舍瞧大夫。”
卫楷觉得她大惊小怪,不以为然道:“一只舶来猫而已,本宫还踢不得它了?”
“殿下也知道是舶来猫,这海外朝贡陛下御赐的猫要是死在了东宫了,这么多个人这么多双眼睛,难道个个都会睁眼说瞎话,各个都敢欺君?”
卫楷被太子妃突然的训诫惊楞住,“你怎也变得和那些妇人一样了?”
太子妃低下头,“没什么,只是自从来了这东宫,妾无事时只能跟着嬷嬷学习礼仪,嬷嬷是大内出来的人,她告诉妾不少事情,翁翁也说了,东宫是储君居住的宫殿不假,可受人膝盖的同时,也被千万双眼睛盯着,废太子的下场,殿下不记得了吗?”
卫楷微微低下头,“山阴伯...”
一名东宫内侍从庭院口走进弓腰报道:“启禀殿下,执相来了。”
“梁文傅?”卫楷侧过身,旋即又朝太子妃道:“听闻翁翁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等回头抽空,本宫陪你回去看看吧。”
李氏只是抬头盯着并未应答。
卫楷见她如此便转身正对着问道:“怎么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朝堂上的传言,是真的么?”李氏轻轻皱起眉头,“他们说殿下和楚王...”
“有完没完?”卫楷当即冷下脸,对着周围的内侍与宫人骂道:“到底是谁在太子妃跟前乱嚼舌根?
几个宫人与内侍便吓得当即跪了下去,身子直哆嗦不敢吱声。
“妾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这些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外面对风言风语少听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本宫□□不周。”卫楷不予理会太子妃的求情,对着院口喊道:“来人!”
闻声进来几个内侍,“殿下。”
“将这几个胡言乱语的宫人拖走,掌嘴二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