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
韩汜匆匆迈入, “陛下,工部消息,四川制造司奏制造御前军器所, ”韩汜从袖子里掏出札子呈上,“攻城军器,成了, 且射程竟可达到数百步近千步之远。”
至皇帝登基制造司已设立十余年之久,皇帝从椅子上覆起,旋即将其打开, 制造司以军务上奏,将图纸明细绘于纸上, 皇帝颤抖着坐下, “皇天不负有心人,若迟迟不出朕也不知道要如何与户部交代了。”
“陛下看重军事, 尤其于火器,国朝人才辈出, 恭喜陛下。”
“让人运至京城, 在京畿另外设置一座军器所专门制造火.器, 你要开始着手训练神机营这一兵种了。”
“是。”
“先前北辽有密奏, 北辽诸帐宗室有夺权之心,朝堂上明争暗夺,耶律明疑心如他父亲一样极重连杀了好几个手足,赐死与暗杀弄得人心惶惶,现在朕倒是觉得子嗣少也没那么坏了。”
“陛下是想趁其乱而发兵?”
“不在衰微之时, 难道要等到人家稳定之后么, 先秦那一套打个仗都处处是礼, 现在没有诸侯, 只有天子与敌我,国与国之间只有存与亡,北辽已经起了小火,朕再送一道南风过去必可燎原。”皇帝将札子放回桌上,合手撑着下颚,“耶律彷的事已经威胁不到北辽皇帝了,明年正旦的朝会不知道他们又会派谁来,或是争着选派...”
“官家。”内臣走近叉手道:“知枢密院事求见。”
“宣。”
知枢密院事方之彦匆匆走入,跪伏道:“陛下圣躬万福。”
“起身吧。”
方之彦起身将一封北边的密函呈上,“北边传来消息,耶律明嫡母萧太后病逝。”
“北辽的萧家...”皇帝低头瞧着密函,“北辽的外戚可比咱们大宋的要得势。”
方之彦奏道:“北辽皇帝软禁萧太后引起外戚不满,耶律明有几个同胞弟弟与庶出弟弟,萧太后一死,恐怕他们要大乱了。”
“先按兵不动,静静等待吧。”皇帝将密函撕毁,“朕现在还有时间可以等。”
“陛下圣明。”
垂拱殿外,内臣与女官共同候在门口,祁六瞧见女官会时而抬头看着自己,旋即伸出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女官朝祁六拱手,“下官只是瞧着都都知生得俊秀,遂忍不住想瞧几眼,还望都都知不要怪罪。”
“这样啊...”祁六放下手,“女官人在韩相公身侧当差可还适应?”
“相公对待下属一视同仁,亦也不分男女。”
祁六眯眼笑道:“韩相公可是和官家一样是世间男子里少有的专情呢。”
女官旋即低下头,“可惜下官没有此等福分遇到这么好的良人。”
“所以这是司政治中不嫁的缘由了?”祁六问道。
“算是吧,下官出身微贱,自记事起就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学习琴艺,之后的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国朝素来注重门第,哪里敢奢望寻到良人。”
“那是从前,如今女官人入朝做了官,又能跟在韩相公这样的人身侧,若是女官人肯,必也能寻到良人的。”
“下官都是个几十岁的老妇人了。”
“陆治中显得年轻,又生的这样好看...”
“若是贪图色冒便也不算是良人吧?”女官抬起头。
祁六思索了会儿旋即摇头,“不见得,皇后殿下常说的话,人不可戒欲,除非成佛,好看的人与事总会得到赞美与欣赏,其实最初官家与圣人也是如此的,现在都已过去了二十年始终如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女官扭头朝殿内望去,“人皆有私心,人上者大都不会顾及蝼蚁存亡,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谁都不应该被忽略。”
祁六转身看着女官,旋即笑道:“怪不得韩相公看重陆治中,若是女子可以入殿议政,陆治中也会被官家看重吧。”
韩汜与方之彦一同从垂拱殿退出,女官朝祁六躬身后随着韩汜离开。
瞧着时辰快至中午,皇帝打算回坤宁殿用膳歇息,祁六走迈入殿内躬身通传道:“官家,孙医使来了。”
“请脉的日子还未到吧?”
祁六回道:“今天的日子,孙医使应该是从东宫出来的。”
刚站起的皇帝复又坐下,“让他进来。”
孙鸿达入殿,躬身道:“臣翰林医官使孙鸿达叩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旋即跪伏,“陛下大喜,东宫妃已经有三月姙娠。”
皇帝睁大了眸子,旋即从座上站起,“真的?脉案给我。”
孙鸿达从袖子里掏出册子奉上,内侍转呈,皇帝欣喜的问道:“确切否?”
“老臣行医多年,替官家与圣人号脉,前月开始东宫妃就有了反应,只是事关皇长孙臣不敢妄自断定,如今坐实了才敢通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