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长叹道:“是了。当年纯元曾把杏仁茶的制法教给端良夫人,宜修亦曾学过。”
胡蕴蓉微微一笑:“难怪皇后能学到。听闻纯元皇后有孕时,一切饮食皆由她亲妹妹,当时的贵妃检点过才能入口。”
卫临稍稍犹豫,开口道道:“皇上,这杏仁茶是滋补益寿的佳品,可若用得不好也是杀人的利器。纯元皇后有孕,怎可服食杏仁茶?”
皇帝神情渐渐严肃,卫临道:“方才微臣听皇上说那个婴儿身带青斑。胎儿在母腹中受惊,或是被些寒凉药物缓缓侵入,便会身带青斑,若此性寒药物用得久了,孩子长期受寒,便会胎死腹中。医者皆知,死胎比小产更伤身,胎毒会慢慢反至母体,母体本就为寒毒所侵,又遭胎毒反噬,极是伤身,殒命者也甚多。”
皇帝面色沉重:“既是服食寒凉药物,身怀六甲之人自己会不会知道?”
“孕妇自己会觉得腹中发凉,手足无力,腰肢酸软,但这些症状有孕中多思受惊极为相似,并非如山楂、红花等物侵体后较为明显,若非细察,不容易发现。”
甄嬛扬声道:“流朱!”
流朱闻声上殿,手中端着的却又是一碗杏仁茶了。甄嬛道:“皇上尝一尝,这碗杏仁茶和方才合欢那碗有何不同?”
皇帝不知就里,然而也不多问,举起银匙各喝了一口仔细品味,然后摇一摇头,表示并无差别。甄嬛又道:“卫太医试试。”
卫临推辞不过,只得各舀了一勺喝下,他蹙眉品味良久,似是不能确定,又再品了一次。须臾,大约是有了十足把握,卫临道:“回禀皇上,合欢姑娘所制是加了苦杏仁的,而流朱姑娘端来的一碗则是加了少许桃仁,两者苦味相近,若非细辨,断断分不出来。”
甄嬛撂开碗盏,端然肃穆道:“皇上惯常吃杏仁茶都不能分辨,若非医者,如何能辨?”她一指流朱盘中的杏仁茶,问卫临道,“若有产妇不知,每日所食的杏仁茶都是加了少许桃仁粉,便会如何?”
卫临大惊失色,忙跪下道:“若真产妇天长日久服食少量桃仁,孩子纵然在腹中长大,也会胎死腹中,生下的死胎会身带青紫瘢痕。”
死水一般的沉默。皇帝额上青筋暴涨,原本清癯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只唇角衔着一抹冰冷如利剑的笑,叫人不寒而栗。
胡蕴蓉惊道:“若是偶尔还用芭蕉叶蒸煮食物呢?”
卫临冷汗涔涔,忍不住举袖去擦,“若与桃仁双管齐下,胎儿必不能保。但若此间常有让孕妇惊悸忧思之事发生,那么极难察觉是桃仁与芭蕉之效。”
皇帝的眼神飘忽不定,静默无语站了片刻,“甘氏与苗氏屡屡生事,纯元因愧疚致使苗氏小产之事,常常惊悸夜不能寐,又要对两位废妃言行百般隐忍,其实非常辛苦。”
胡蕴蓉轻轻傍在他的身边,声线绵绵如寒针深刺:“表哥,那些只是外因,真正原因乃是这些桃仁和芭蕉,寒性日积月累,才害死了纯元皇后和嫡皇子。”
皇帝半边面孔被光线遮住,神色看不出任何异常,只静静问:“莞妃,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
“皇后被禁足,可是皇后殿中用度所费银资不减,与内务府呈报之数有出入。皇上命臣妾查处,臣妾不敢不用心,因而夜审皇后身边绘春、绣夏、剪秋三人,不曾想审出银钱数目不对之外,严刑之下绘春为求活命,吐出当日有人指使她以桃仁代替苦杏仁,谋害纯元皇后。”甄嬛停一停,似要平息胸臆激荡的气息,“臣妾为防有失,再审剪秋与绣夏,剪秋受不过刑咬舌自尽,绣夏业已吐露实情。”
时间像是被寒气所凝,过得格外的缓慢。皇帝一字一字吐出,“是谁?”
甄嬛道:“纯元皇后亲妹,当今皇后朱宜修。”
胡蕴蓉冷冷道:“被朱宜修所害失子之人,莞妃不是第一个,也未必会是最后一个。”
“朕记得,为保纯元饮食周全,一应细节皆是宜修经手照顾。朕以为,姐妹情深。”
皇帝目眦欲裂,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胡蕴蓉眉梢眼角皆是恨意:“纯元皇后如何登上后位皇上心知肚明,朱宜修焉能不恨?焉能不报仇夺位?别看她素日恭谨,其实心肠阴毒,连亲姐姐亦忍心杀害!”
皇帝一把推开她,大步流星出去,一壁吩咐小厦子:“随朕去慎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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