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燃是异族,她的贴身婢女自然也是异族,脚踝上绑些银铃白贝的也属常事,走起路来叮铃作响,引人注目。
可她们为何是从勤政殿里出来的?
莫非是她们家主子也在殿内?
“你方才说陛下政务繁忙?”盛澈驻足回身,眸色有些冷的问向已经满头大汗的春满。
此时的春满已经捧着那盅参汤开始打哆嗦了。
见他立时三刻便要吓死过去的样子,盛澈只好给了正尘一个眼神,又抬手招来那两名婢女。
“你二人来此处所为何事?”盛澈声色未动,淡淡问道。
春满哆嗦着想要先行回答,却没得那婢女嘴快:“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是随着郡主殿下来的。”
“大胆,在娘娘面前竟敢自称我们,还不来几个人掌这些小贱婢的嘴。”春满忽然间的呵斥竟还吓了盛澈一跳。
“凭什么打我们,我们又不是你们宫里的奴婢。”
两个侍女中稍微有些姿色的那个当下便出声辩驳,盛澈认得出来,她就是整日不给正尘好脸色,每每元星去东偏殿送东西便颐指气使的人。
“你个贱婢还敢顶嘴,快些命人把她们拉下去责罚。”春满朝着当值的侍卫一个劲的使眼色。
“且慢,”盛澈笑着阻止:“春满公公如此急切作何,我这厢还没问完话哪。”
春满当即噤了声,可手脚却抖得更厉害了。
盛澈又走近那名呛声的侍女一些,轻声问道:“你方才说你们家主子在殿内,那在殿内做些什么?”
那侍女本来就看交泰殿的人不顺眼,那日盛澈又身着男装故意羞辱了她们家郡主一番,她们自然藏着些怨气。
她们家郡主金尊玉贵,怎能让一个靠美色上位的小庶女给压了风头,便刻意道:
“陛下特意留下郡主,又屏退了所有的奴才,我们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出来之时,郡主和陛下正相谈甚欢。”
“你放……”春满还未骂出口,盛澈一记冷眼便扫了过去,他只能乖乖垂下了脑袋。
此时,正尘也从殿里溜了出来,朝她点了点头。
盛澈当即冷了脸,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好啊,相谈甚欢,陛下当真好兴致呢!”
听着这番言语,春满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切莫听她们胡言哪,陛下招桑燃郡主入殿是为了正事。”
骗鬼那,她一个只会跳胡旋舞的娇弱姑娘入殿能有什么正事,况且正尘那点的一下头便是在说殿内确实只有他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支走所有的奴才,她用头发丝都能猜出要做什么。
还说什么政务繁忙时常不思饮食,午膳因她陪着才会吃一些,见了她便愁容尽消,这看样子是个貌美的女子便都能胜任了,想来春满与她所说的,该是和满宫的妃子全说了个遍吧。
春满虽是噗通跪倒的,手脚也哆嗦的厉害,可那汤却一滴不见撒出来,护在掌心里还不忘一个劲的解释陛下真的在谈政务。
好你个赵倾城,推说政务繁忙没空闲见我,倒是有工夫和别人相谈甚欢了,我还给你带参汤,真是傻的可以了。
盛澈瞧了护着参汤的春满一眼,一个急火攻心,俯身把他手里的瓷盅夺了过来,狠狠摔在了廊柱上。
“本宫手滑,不小心把汤撒了,陛下还是别喝了。”
言毕,带着正尘扬长而去。
春满近旁的小太监瞧了眼那粉身碎骨的瓷盅,低声问:“大公公,这还收拾吗?”
春满哭丧着脸,看着那满地零碎:“收拾,赶紧收拾呀,杂家看来也要被收拾了。”
话音未落,又立即指向那俩名侍女:“来人,把这俩小贱人给我拖下去掌嘴,尤其是刚才对贵妃娘娘不敬的那个,不给我把脸打烂不准停手!”
……
这边勤政殿外愁云惨淡,那边盛澈带着正尘也是怒火中烧,满御花园乱转。
“九爷,我只是瞧见他们二人在殿内,并未看到什么出格之事。”
盛澈冷嗤一声:“出格之事能让你看到,这勤政殿后面还有内殿,内殿里才会放着歇息的暖榻!”
“暖榻?”正尘这才反应过来:“难道陛下要在勤政殿里……”
“是呀,他的勤政殿,做什么导欲宣淫的事不行!”盛澈气到要踹树了。
“导欲宣淫什么意思?”正尘忽然间诚恳发问,平常背个三字经都嫌累,现在倒是好学起来了。
盛澈鼓鼓腮帮子,气成这样还不忘解释:“导欲宣淫就是花楼嫖客们干的事,懂了吧!”
忽然,她止了步子,回身往交泰殿走。
“九爷,咱们去哪?”
盛澈扯去元星今日特意为她簪上的金步摇,脚程飞快:“回交泰殿,换衣裳,出宫!”
正尘紧随其后:“前几日不才出了宫吗,陛下知道了又要不高兴了。”
“管他高不高兴的,我今儿一定要去千仙阁快活,我还要点十个姑娘陪着我。”
“点这么多姑娘做什么?”
盛澈狠狠道:“做什么?我也要去相谈甚欢。”
……
酉时刚至,日未落,夜为兴,勤政殿内却是焦头烂额。
威英大营的副将秦淮跪在主殿之下,仔细的禀报着顾牧和让其带来的消息,显然,陛下心里装着旁的事情,总是分神。
直到凌与枫匆匆从殿外进来,袖口上还染着血。
“陛下,娘娘找到了,人在千仙阁,但他们还是不敢靠近保护,已经有两名暗卫被娘娘砍伤了,但都是皮肉伤。”
秦淮是顾牧和的心腹,半跪在殿下自是不会多言,心里却忍不住泛着嘀咕,是哪位祖宗能伤到百里挑一训练精良的暗卫,凌大人嘴里的娘娘?
宫里的娘娘会武功?还伤了暗卫?
“朕现在无暇分身,只能待她回宫再去解释今日午时之事,暗卫近不得身,那便命冯和槿带编营禁军围了千仙阁,别惊扰到她,也别放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去。”
“臣遵命!”凌与枫行礼离去。
赵倾城这才松了松紧蹙的眉心,对着秦淮道:“舅舅还说了什么?”
秦淮只得接着禀报骑羽族之事。
“陛下,臣方才说的是否……是否还要再重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