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老者仰天长笑:“哈哈哈,有趣有趣,都多少年没人敢对老夫说一句来战了啊……”他语气中的惊喜之意慢慢转化为惆怅,似是想起什么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若是连架都不敢打,还练什么武功,做什么江湖人。”解无忧将脚边闻着鲜鱼垂涎三尺的小白狼抱远上一些,然后脚尖微挑,从地上随意挑起根枯枝,右手顺势接住:“没带武器,就用这个吧。不知你用什么兵器?若是赤手空拳输了,可不许赖皮,怪我不尊老,占你便宜。”
布衣老者气笑了:“对付你还用不着兵器!看你那手打鱼的功夫,本以为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原来也是个瞎子。可惜可惜,年纪轻轻的。”
解无忧听了这话,走向布衣老者的脚步迟疑了一瞬。
是,他的确看不出来这老者的武学修为的深浅,可能是此人本身练习的功法特殊,隐蔽性很强,让旁人从吐纳呼吸、身形举止上轻易看不出什么来。
但以前他也不是没遇上过这样的对手,若是因不知对手深浅而心生退却之意,那这一架,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八分。
临阵退缩并非解无忧的个性,实际上在打架这方面,他一向不知畏惧是何物,头铁的很。
管他呢,全力以赴对得起自己手中的枯枝以及心中的刀就好。心里如此想着,迟疑的情绪在下一秒就被解无忧彻底抛却。
脚下走向布衣老者的步伐越来越快,握住枯枝的右手手腕微微调整角度,内劲已经悄无声息的灌注其上。
半个多月趟床上,无所事事的解无忧只能埋头练功,逐天功本是他练熟了的,所以前期进展迅速,心法已经修炼到了第三层。虽然因为时间太短,内力称不上雄厚,但解无忧的经验、心态、见识等等等等,都能弥补一些内力上的差距,只要不是遇上武功内劲修为比他高出太多的对手,他都有把握斗上一斗。
奔向布衣老者这短短的十几息的时间里,解无忧已经将身体各个部位都调动起来,精准恐怖的控制力,让他能掌控自己的每块骨骼,每块肌肉,调它们为自己所用。
越来越快的步伐猛然间停住,不知何时,解无忧居然变成了双手握住枯枝的姿态,然后。
一刀挥去!
布衣老者见状,惊奇的“咦”了一声,但随即身形瞬动,右手以指食指中指为刃,轻点枯枝枝头。
枯枝即使受了内力灌注,但终究是非常脆弱的东西,根本经不起老者指尖的这一点,枝头更是彻底碎成了粉末。
枯枝虽碎,劈斩去势却未凝滞,只剩半截的枯枝裹挟着气劲砍在地面上,竟然以枯木这种材质劈开地面泥土,形成了一道三寸深的刀痕。
老者步法超绝,身形灵活,速度之快完全不像个已经发须皆白的老人,自然是躲开了解无忧的这一劈刀,更有余力弹了弹衣角,似是很嫌弃解无忧那一刀激起的尘土:“你眼神不大好,刀,用的倒是很不错。如此至刚至阳的刀法,难道是横刀门的?不太像啊……”
解无忧才不管他嘀咕什么,挥动枯枝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发而尽全身之力的斩刀之势,随机应变为碎刀,撩、扫、挑、扎、截、架,招招刁钻古怪,毫无章法,让人防不胜防。
老者亦非凡俗,应对碎刀乱招,丝毫不乱,他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招式,皆为临时应变的躲避招架,不过这随意挥洒之下,却是只守不攻。
就这么打了一会儿,解无忧无趣的把枯枝一丢,很是不悦:“这不是打架,而是拆招。好生无聊。”
老者慢悠悠的锤了锤自己的腰:“老喽老喽,动几下这把老骨头就造反。少年人,别这么好战,无意义的打打杀杀就这么有趣?”
“哼。倚老卖老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卖多了,说必定哪天就真老了。”
别看解无忧在柳文彦面前似乎挺毕恭毕敬的,但那只是在赫连修面前给他师傅面子,实则这人心里根本没什么尊敬江湖前辈的意思——他自己本就是江湖‘前辈’,面对只比他大七八岁的柳文彦自然是生不出什么尊敬之情的。
当然,话虽难听,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解无忧说的老,并不是指身体,而是心态。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身体老是难以改变的既定事实,影响虽大却并不致命,心态颓了,才是真正的踏入深渊,坠入尘埃。
老者摇摇头,越过了这个话题,只笑叹问道:“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看你也不想被老朽一直喊做少年人。”
“一醉解千愁,万事皆无忧,某名解无忧。你呢?”
“张大毛。”
“什么?”
“张大毛!”
“啊?”
“看来你不只眼睛有问题,耳朵也很背啊。”老者,不,张大毛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