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中秋夜的感动与旖旎最后是在江可芙晕晕乎乎反应过来喊了声“兔崽子”后终结的。脸上还不轻不重的挨了一巴掌。
冲动感动的背后是惨痛,慌手忙脚好说歹说才在要把狱卒叫醒前给人哄安生。
虽是如此,未能跟去的恒夭来找李辞问江可芙情况时,看他捂着左颊的红印笑得邪性,不由感慨这莫不是揍坏了脑子才是,小姐果然还是小姐。
至于次日清醒忆起昨夜胡说了些什么的江可芙是何种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十七日午后。禁宫内。
钟因所食毒物药性凶猛,险些夺命,幸而平日身子康健有些自身的抵抗在,太医虽此前道恐会有差池,而今却已脱离凶险沉沉的睡着。
握着少女一只手,掌心感知的是微凉。那张最是不饶人的嘴此时难得安静,面上也因平和才终于让人不再忽略她其实很是俏丽的脸。
钟氏坐在床榻前,垂眸无声看着侄女。木樨轻轻过帘子走进,悄声道:“娘娘。太子妃叫人来传话,玉泽宫那边醒了。只是惊吓未消,公主精神不大好......有些胡言乱语的......还时不时,喊娘娘...”
钟氏抬眸。微微蹙眉,似有些不甚明白。
“喊什么?‘母后’?若是怕极了,刘贵妃不是日夜守着么?怎的不喊自己亲娘?”
“娘娘是国母,对殿下们又素来慈爱。公主敬爱尊重,惊吓之时喊出也不为过。”
木樨恭维挑不出任何错,钟氏睨她一眼,不着痕迹的勾起红唇。
“你倒是会说。”
“奴婢不过实话罢了。那娘娘,可要去看看?”
“孩子才醒,且好生歇着吧。得消息一窝蜂都赶去,说是关切,反叫卧床的腻烦。你从宫里寻些滋补的送过去,本宫就先不去了。这案子,可是头绪也无呢。”
按按两穴,钟氏抬手木樨赶紧扶人起来。自钟因中毒,她关心侄女也是守了半宿的,手里案子又无从查,能找到的也只有一个自杀的宫女,御厨查后并不相干。心头压着两件大事又听闻李沐凝晕倒,委实让人烦躁。现今人都无事了,才稍微松心。
“娘娘回宫么?奴婢瞧您也乏了,回去先歇歇吧。”
“本宫在这位子上,就不是享清福的。歇什么,走吧,去慎刑司。和那宫女相熟的不是都寻来了么。瞧瞧去罢。”
彼时。玉泽宫内。
昏暗的内殿不曾点灯,帘幕厚厚的,也拢着不见半点光,香炉中不知点着什么香,也叫人迷瞪着有些倦意,又兴许实是氛围衬得。
这样的地方呆久了闷,沈妙书立在床前,不适得咳了几声,床幔后缩成一团的身影仿佛受到刺激般将自己抱得更紧,瑟瑟着,如同帘外有洪水猛兽。
“沐凝。我是四皇嫂。你怕什么?过来与我说好么?这里都是相熟的人,不会伤害你,居心叵测之人已经关起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站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李沐凝从醒来就双目愣怔,有人靠近却又极其抗拒,想要触碰她时,更是抱住自己惊惧尖声喊叫。适才一个没眼力见的婢子定要靠近哄人喝药,李沐凝就拉上帘子缩在床里瑟缩着再也不肯出来见人。
“沐凝...”
帘内人不答。透过薄纱的床幔,少女抱膝看着自己的双脚,不受控般颤抖,口中还不住喃喃。
“死了......母后。错了,错了。母后......错了,确实错了......她死了...血......母后,母后,血!”
这几字不曾停过,却根本拼不出完整的句子。本以为是要找刘贵妃,可适才贵妃一直就在殿内,安抚女儿反被惊恐的大力甩开,焦心急切之下头风犯了,已回了自己宫里。如此太子妃于情于理都不好再离开,只能一直在帘外安慰。
“主子。”
去报信的红薰此时转过帘子进来带进外面一束光,李沐凝又是狠狠一颤。沈妙书轻抿朱唇,后退两步过去掩好,红薰凑近。
“娘娘说公主醒来各宫又要来看,反不好让人歇着了,只木灵姑姑带了些补品过来。”
“你可与母后说过沐凝情形了?”
“木樨姑姑转述过了。说那案子还无头绪,娘娘守了郡主半宿,也乏了。就先不来了。”
沈妙书微微叹口气。
“也是。母后管理六宫,本就繁忙,这几件事又不简单。定然乏了。是我疏忽,如此小事也做不得主,反要搅扰母后。”
“那公主这...”
“母后来了也未必有法子,太医也近不得身,先点些安神的香吧,我就在这儿守着。贵妃已回宫了,我总不能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