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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侍医(2 / 2)

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医就和自己的亲兄弟大打出手,以至于歪曲事实、妄加罪名,这实打实地刺痛了窝阔台的心,也激起了他掩藏在胸腔里的怒火。正当察合台准备打下第二拳的时候,窝阔台倏地钳住了他的胳膊,转而在他脸上狠狠地打下一拳,喝道:“我让你清醒清醒!”

说着二人便扭打成一团,任凭查干夫和巴图尔怎么阻拦都没用,直到这件事被附近围观的人迅速传到了御帐,直到仲禄亲自前来“有请”的时候,这两个从帐内打到帐外、已然把脸面丢尽的男人,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是不是因为我铁木真这辈子造的孽太多,所以长生天才要惩罚我,让我生了你们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儿子!”铁木真在两个跪着的儿子面前踱步了半天,先对着察合台斥道:“察合台,窝阔台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居然为了一个小侍医跟他大打出手,有必要吗?况且窝阔台根本就不知道你已经看准了郑御医,连我都不知道,如果你早点儿告诉我,还会发生今天的事儿吗?”

察合台早就消气了,来御帐的路上也反思过这件事,的确是他的不对。他后悔于自己的冲动与急躁,便主动认错道:“儿臣知错,都是儿臣一时冲动,才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三弟。”

铁木真瞪了他一眼,又转向窝阔台:“还有你,你二哥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他都已经气成那样了,你为何还要火上浇油?”

窝阔台委屈得紧:“二哥以前从来没有打过儿臣,儿臣也是气急了才还手的。”

看着他们两个,铁木真突然想起了一件令他后悔至今的痛苦往事,他背过手,眼神因为失落而有些涣散,直过了半晌才悠悠地开口道:“拳头和箭头永远只能对准敌人,你们是兄弟,必须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才行,绝不能从内部生出裂痕,否则敌人们就要开怀大笑了。”他的语气骤然变得锋利,眼神也如利剑一般:“特别是察合台,本来你和术赤的关系就不好,现在又把窝阔台给打了,要是再改不掉你那个臭脾气,你就没治了!”

察合台与窝阔台异口同声:“是,儿臣谨遵额齐格教诲。”

念在初犯,铁木真也不想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回去了。少顷仲禄进来,见铁木真怅然若失地倚在榻上,联想到方才二位王子的事,仲禄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家主子的心中所想:“谁都会有年幼无知的时候,大汗别再为此痛心了,事情都过去了。”

铁木真叹道:“那时我已下定决心要杀了别克帖儿①,如今再伤痛也无用。我只是突然害怕了,怕我的孩子们会重蹈我的覆辙,更怕他们会像我当年伤了额赫的心一样,伤了孛儿帖的心。”

历朝历代兄弟反目的事情难道还少吗,但纵使仲禄深知这一点,考虑到铁木真现在的心情,他也不好直说:“大汗尽管放心吧,四位王子从小接受您的教导,他们一直都很团结,即便是大殿下和二殿下这对老冤家,也只是见面时拌个嘴而已,还远远达不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唉,但愿如此吧。”铁木真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蹙眉道:“二郎,我脑袋不太舒服,你来帮我揉揉。”

自打窝阔台回到帐里,先是赤温过来抱怨了一番为什么自己帮不上忙,紧接着又来了查干夫和宝音给他的伤处上药,再往后又有许多人在他和察合台的毡帐之间陆陆续续地穿梭,一直到掌灯时分,窝阔台才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来探望他的人,此时的他已然困意缠身,就昏昏沉沉地在榻上睡去了。

他睡得很浅,没一会儿就被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他以为是查干夫进来了,就含含糊糊地问道:“查干夫…你在干什么呢……”

楚材点亮了灯架上的琉璃花灯:“是我。”

窝阔台唰地一下就坐起来了,既惊喜又埋怨:“你怎么现在才来?”

楚材答道:“我是从二殿下那边过来的。”

窝阔台一脸不爽:“你为什么先去看他?”

“长幼有序。”楚材扳起窝阔台的脸看了看,并没有明显的红肿和淤青,还是一如既往地俊美:“别的地方还有伤吗?”

窝阔台凝视着楚材俊朗灵秀的面庞,心跳逐渐加快:“胳膊和腿上有一点儿小伤,没什么大碍,药也都上过了。”

楚材坐到榻上,看着窝阔台的胳膊道:“我能看看你胳膊上的伤吗?”

窝阔台解开衣裳并脱掉一只袖子,露出了白皙而结实的右臂:“你看,就在胳膊肘上。”

虽然只是擦伤,但擦了老大一块,渗出的凝血和灰白的残皮一起匍匐在巨大的伤口上,不觉让楚材大惊失色:“这也算小伤?”

窝阔台不以为然:“比起战场上受过的箭伤和刀伤,这点儿根本不算什么。”

楚材乌眉紧蹙,忧心忡忡:“你可不能小瞧它,擦伤虽轻,但因为处理不好而危及性命的大有人在。”又问:“上次敷药是什么时候?”

窝阔台想了想:“两三个时辰前了吧。”

“你这儿有干净的帕子吗?”

“有,在床头那个红色的盒子里。”

“把衣服脱了,裤子撩起来。”楚材说着便起身去拿帕子,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瓶未开封的酒,就快步回来了。此时窝阔台已经脱掉了衣裳,也撩起裤腿露出了膝盖,纵使他现在一身擦伤,这副健壮匀实的优越身材也依旧赏心悦目:“楚材,你拿酒干什么?”

楚材坐下来,在帕子上倒了点儿酒:“帮你处理伤口。”他说完就把帕子点到了窝阔台的右膝上,后者顿时浑身紧绷、双拳紧攥,没过多久就被疼出了冷汗,即便楚材的动作非常轻缓,这感觉也像在撕裂的伤口上撒盐刀剜铁烙一样致命。

刀伤和箭伤虽然比擦伤厉害得多,但跟酒精碰伤口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也是擅长治疗外伤的窝阔台从来不用酒处理伤口的根本原因:“啊…疼、好疼……”

“马上就好了。”楚材也很紧张,他一边安慰着面容扭曲的窝阔台,一边为他擦拭起左膝:“三殿下,这个可是跟女人生孩子一样疼,你的忍耐力已经很强了。”

窝阔台倏地抓住楚材的手,就像要把它捏碎一样,就那么紧紧地抓着:“好了好了,不是所有擦伤都得用酒,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真的很疼。”

“小擦伤可以不用,但你这可不是小擦伤,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明白吗?”楚材用力甩开窝阔台的手,又在帕子上倒了一些酒。

双膝余痛尚存,窝阔台看着认真的楚材,因剧痛而极度缩小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温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呃啊!!”

楚材被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倒不是因为他喊了一声,而是他竟然疼到反射性地一把抱住了自己,身子还不停地哆嗦:“长生天啊,你放了我吧!”

楚材被窝阔台勒得喘不过气儿来,正要推开他的时候,查干夫突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主子,您该敷药了——”

“…噢,你家主子是因为太疼才这样的。”楚材向愣在原地的查干夫艰难地招了招手:“把药给我吧,待会儿我给他敷。”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材终于帮窝阔台把酒和药都擦完了,这本来费不了多少功夫,都是窝阔台太闹腾,才把楚材搞得腰酸背痛的,一整完就瘫倒在榻上不动弹了。

已经穿好衣服的窝阔台转头看着他:“我有个问题,刚才想问来着。”

“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楚材有些吃惊地眨眨眼睛,揶揄道:“我对你好?看你刚才疼成那样,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想杀了你呢。”

“呃,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窝阔台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就有些尴尬地撇过脸去:“反正今天有很多人来看我,但真正对我上心的人好像只有你一个。”

楚材说得很随意:“不是他们对你不上心,而是我喜欢多管闲事儿,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能帮一个是一个呗。”

窝阔台哑然失笑,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嘲:“谢谢你。”

楚材也笑道:“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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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铁木真12岁的时候亲手射死了异母弟弟别克帖儿,因为他抢了自己的猎物。(具体请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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