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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珊(2 / 2)

“我解手去了。”铉儿凑到楚材身边,看了看襁褓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的铸儿:“弟弟可算是不哭了,真可爱。”

楚材垂眸看着铸儿,露出了疼爱的笑容:“他一到我怀里就不哭了,这眼睛圆不溜秋儿跟个豆子似的,我越看越喜欢。”

没过多久,等铉儿回到马车上去,闲在一旁的窝阔台就跑过来凑热闹了,楚材连忙把自己的崽儿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三殿下你快来看,他多可爱啊。”

窝阔台看到粉雕玉琢又有些灵气的铸儿时,也笑了起来:“长得像你。”

楚材又仔细地看了看铸儿的脸:“是吗?我倒觉得他长得像他娘。”

“他是你们俩的孩子,自然跟谁都像。”

“殿下所言极是。”楚材把目光从铸儿那里挪到窝阔台身上:“你那四个儿子也很可爱,上回大汗过生日的时候,我看他们都在会场上活蹦乱跳的,除了……”他想了想那孩子的名字:“贵由王子好像一直待在他母亲身边,看起来不是很好动的样子。”

窝阔台淡淡道:“贵由是早产的,身体不大好,他素日里不太和他的弟弟们一起玩,但那几个小崽子倒是很乐意去找他。”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

“嗯,我也很少去看他,他认字说话都比其他孩子慢,性子也闷闷的,总觉得没什么生气儿。”

楚材蹙眉道:“三殿下,你最好不要这样,越是不健康的孩子就越需要关爱,而你身为贵由殿下的父亲,这是你应尽的责任。”

窝阔台还是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其实我不喜欢贵由,跟他额赫也有点关系。脱列哥那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会好几种乐器,舞跳得也很好,自打我某日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就常到她帐里去看她,可每当我想和她干点什么的时候,她就会突然把贵由叫出来让我看,一下子就把我的兴致浇灭了。”

“我又不是从来都不去看贵由,结果她非要给我整这么一出,搞得我尴尬得很。不过我舍不得脱列哥那的才情,倒还是会去找她,好在她现在已经不这样了。”

不料楚材却和他唱了反调:“还不都是因为你不常去看你儿子吗,你要是多去看看他,王妃至于这么做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窝阔台没好气地侧过身去,因为楚材说他,所以他有小情绪了。

大家都是男人,楚材看得出来他是在闹小情绪,就心直口快道:“殿下是嫌我不给你面子吗?放心,这儿没别人,丢不了你的脸。”

窝阔台当然知道这个,但他非得闹一闹才行:“你手里抱的不是人?”

可惜楚材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闹小情绪:“刚出生几天的小崽子能知道什么?行了行了,人高马大的闹什么脾气啊,又不是小孩子。”

果然,没有酒的帮助,有些事情做出来就是这么尴尬。窝阔台自讨没趣,意欲离开:“我走了,待会儿骑马去。”

楚材忙道:“你非得骑马吗?”

“我不喜欢坐车,一坐就浑身难受。”

“那刚才也没见你喊难受。”

已经走了几步的窝阔台听到这话,立马回过身来揪了下楚材的脸瓣儿:“还不都是为了你。”

力道有点儿大,楚材不禁喊了一声,娇滴滴的:“啊…疼。”他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故作阳刚地清了清喉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是夜,凉风习习,繁星满天,在走了半个月的路程之后,今晚他们会在这片茂密而寒冷的森林里休息,因为不到中原就没有客栈可以住,所以这些天他们都是走到哪儿就睡到哪儿,今天也不例外。

窝阔台正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头顶被树叶所掩映的沉静星空,未几,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悄地走到了他旁边坐下,那股子扑面而来的清润梨花香,窝阔台不看都知道是谁:“和夫人说过晚安了吗?”

楚材道:“说过了,每天一句早安,一句晚安,但愿她真的能听见吧。”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窝阔台手里的酒囊,面带犹豫:“…就这一个吗?”

“多着呢。”窝阔台把酒囊递给楚材:“要来一口吗?”

楚材撇过头去:“不了,我现在酒肉不沾。”

“那你问我干什么?”

“只是问一下而已。”

窝阔台薄唇轻挑,笑意浅浅:“肉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况且你要是不喝酒,也说不出心里话呀,这都大半个月了,就别压着自己了。”

他说着就把酒囊递到了楚材嘴边,但被后者躲过去了,见他如此固执,窝阔台就自己喝了两口酒,悠悠道:“没必要,真的。你不是汉人,又在蒙古做官,干嘛还要遵守那些繁文缛节?要知道额齐格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繁琐的规矩,他能让你回中原只能说明他宠着你,身为怯薛执事却一整年都不为大汗工作,想想都觉得任性。”

楚材却不以为然:“我倒是想离职一年,大汗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窝阔台无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蒙古这边从来就没有官员必须丁忧守制的规矩,向你去世夫人表达感情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偏要选这最压抑的一种呢?”

忽而一阵小风吹过,把茂密而翠绿的枝叶扰得簌簌作响,也让楚材冷不丁打了个颤:“我虽不是汉人,但自幼接受汉法教习,小时候也为父亲和叔父守制过,早就习惯了。你说压抑,我倒不觉得有多压抑,顶多就是服缟素、禁娱乐、忌酒肉、不同房,别的也没什么了。”

对于既贪玩又贪酒的窝阔台而言,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这还不压抑?!那对你来说什么才叫压抑?”

楚材表现得很平静,像一汪涟漪微漾的清潭:“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背地里偷偷喝酒吃肉或者和妻妾同房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像金国在这方面就一直管得不严,若是放到宋国去,一经发现,那可是要被重罚的。”

“噢…我明白了。”因为找到了让楚材喝酒的理由,窝阔台灿金的眸子里亮起了一抹狡黠而又明快的光:“那你不就可以喝酒了吗?你现在是在蒙古的地界上,喝了也不会有人罚你的。”

楚材表示拒绝:“我要自律。”

“就一次,一年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你干嘛非要我喝酒啊?”

窝阔台有些心疼地看着楚材:“那日你让我到你车上去说话,但一路上你根本就没和我说上几句,我不相信那就是你要说的全部,你一定还有什么事儿一直压在心里,所以我才想让你喝点儿酒,好把剩下的话都吐出来。”

一个多时辰后,夜深人静。

“你说你这人…啊……”因为醉酒而满面潮红的楚材使劲儿推了一下旁边的窝阔台:“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窝阔台有点后悔了:“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没有!”楚材又推了他一下:“你…烦死了……你走开,你…走开……啊……”

虽然这酒是楚材自愿喝的,但窝阔台到底挑唆了人家,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不道德的事情,就满面愁容地抹了把额头,沉默着起身离开了。不成想他还没走出几步去,楚材就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了他的背后,伸手抓住他的双肩道:“别走!”

楚材的个子和窝阔台的眼睛平齐,所以靠在他背后的时候,他的脸正好贴在他的后颈上,感受着那温热的鼻息缓缓地在后颈轻抚,窝阔台的身体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就变得酥麻起来,甚至还有一丝敏感的瘙痒,像是灵巧的小蛇在身上飞快地钻爬。

“三殿下…你不要走……”忽然带上哭腔的楚材逐渐攥紧双拳,用力地扯住了窝阔台的衣服:“你和景贤一样,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已经失去了玉衡……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了……”

他把流出来的眼泪尽数擦到了窝阔台的衣领上,双手也从窝阔台的肩膀处一点点地往下移,搂住了他的腰身:“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离我而去…三殿下,你…听明白了吗……?”

窝阔台的心脏倏地颤了一下,那里逐渐涌上来了一些浓烈而冲动的感情,但不知是喜还是忧。他拉住楚材的手,想让他松开自己,虽然楚材明显表示了抗拒,但窝阔台还是强行拽开了他的手,随即便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将楚材圈进自己的怀中,那姿势亲昵得显然不像是在抱兄弟朋友。

不用他开口说话,就这么一个无声的动作便能让楚材安心,并伸出双臂大胆地迎回他。不久,楚材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点儿,就凑在窝阔台耳边轻声细语道:“等我们到中都以后,你能不能不回曲雕阿兰?反正…你就算回去也赶不上那达慕了,大汗那边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做……”

窝阔台回答道:“还是要回去的,万一那边突然出了什么事情呢,我可没你这么任性。”

“不行!”楚材唰地挣开了窝阔台,身子摇摇晃晃的:“你不在…就没有人陪着我了……我倒是想和玉衡说话,可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复我了啊!所以说…你……”他猛地在窝阔台的胸口上捶了一拳:“你烦死人了!!”

这一拳没把窝阔台怎么样,倒是让楚材自己晕头转向地往后跌了两步,好在窝阔台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不然就该摔秃噜皮儿了:“楚材,你喝醉了。”

“殿下……”楚材倚在窝阔台身上,垂着眼帘弱弱地说着:“我困了…这里好冷……”

窝阔台摸了摸楚材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就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揽着他的腰送他回马车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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