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晖站在战壕里,仔细观看,脸色难看。
汉军旗这些飞鹰走狗,上万大军,七八千火铳兵,速度虽然慢,但排铳三连击,杀伤力巨大。南阳卫要不是有战壕遮护,伤亡会更大。
再加上蒙古藩兵的上千弓箭手,每一次都是万矢(弹)齐发,来势凶猛。
“孔有德、耿仲明,这两个狗东西,我们教他的,他全教给黄太吉的手下了!”
西蒙举着千里镜,看到清军大阵中的孔有德和耿仲明,不由得怒气冲冲。
鞑子的火铳战术,包括三段射击,全都是自己教的。还有那些炮手的操作规程,如此熟悉,全是拜他们这些葡萄牙军官所赐。
“将军,要不要兄弟们下山,排铳徐进,这些鞑子,肯定会被击溃!”
损失了好几百战兵,杨当国的心里窝火至极。
“算了吧!”
刘朝晖摇了摇头,否决了杨当国的建议。
“咱们要守住长岭山,下去和鞑子决战,对方上万火铳手,一次齐发,就得躺下四五百人。即便咱们把汉军旗打残了,咱们也是死伤无数,到时候怎么守山?”
刘朝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杏山。
这边战斗已经打响,狼烟点起,李定国和董士元肯定已经知道了这边的军情。现在就等着杏山和松山的援军合围,一举击破清军。
“狗杂种!无父无母的东西!”
徐未朝站起身来,从土袋间的垛口仔细观察,看到滚滚而来的清军越来越近,只有二十来步,他心急之下,大声喊了起来。
“二十步,三十步,准备投弹!”
徐未朝放下火铳,和战壕里的丁营甲哨的将士们一样,从背包里摸出震天雷,纷纷点燃。
“扔!”
徐未朝大声呐喊,把手中的震天雷扔了出去。
“再扔一轮!”
徐未朝看也不看战果,又点燃了另外一颗震天雷,扔了出去。
两轮约 400 颗冒烟的震天雷在空中飞舞,纷纷落入清军人群之中,或在空中爆炸,或落入人群爆炸,爆炸声此起彼伏,弹片飞舞,肆意杀戮,到处都是腥风血雨。
烟尘滚滚,惨叫声不断,汉军旗大阵中的孔有德面无人色,盯着不远处的惨烈场景发呆。
眼看着两军交战,形成胶着,谁知道瞬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明军的火器,怎么会这么凶猛?
明军的炮声、火铳声又跟着响起,不时夹杂着震天雷的狂轰滥炸,孔有德清楚地看到,蒙汉清军犹如泛滥的洪水一般,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向下逃来。
“将军,不能逃啊!”
一旁的家丁孔二,在孔有德身旁焦急地喊了起来。
孔有德一惊,往后看去,只见镶红旗的监军将士人人执刀持弓,坐在马上虎视眈眈。孔有德心惊之余,打马向前,大声呐喊了起来。
“回去,快回去!”
清军军法苛严,没有鸣金收兵就临阵脱逃,后果极其残酷。
逃军成百上千,一时之间,孔有德又怎么能阻挡得了。有些逃军逃到了督军阵前,这才醒悟过来。
羽箭纷飞,刀劈枪刺,逃窜的溃军哀嚎着倒下一片。
“都回去!临阵脱逃,杀无赦!”
督战的镶红旗清军大声呐喊,逃军们心惊肉跳,赶紧停下,在汉军旗蒙古将领们的怒喝下,退了回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逃阵的下场!”
怀顺王耿仲明怒气冲冲,大声呵斥着自己的部下,眼光不时瞄向远处的清军大阵。
“长点眼睛,推盾车,火炮掩护。明军的震天雷过来,全部趴下,跟明军对射,不要傻冲!”
耿仲明训斥着自己的部下,他的长子耿继茂年轻气盛,也是大声呵斥,气势汹汹。
“兄弟们,没有退路,退回来就是死!要想有银子,要想被抬旗,要想妻儿老小过上好日子,就得玩命,就得攻下眼前的长岭山!”
孔有德面色凝重,向一众面色难看的将领们推心置腹。将领们抱拳领命,纷纷低头领命而去。
长岭山上,看着密密麻麻的清军重新集结,又开始向前冲来,嗷嗷直叫,刘朝晖等人都是睁大了眼睛。
“这些不要脸的奴才,吃药了吗?真不怕死?”
刘朝晖摇摇头,有些难以置信。
刚才的这一场战斗,清军最起码死伤上千,明明溃退了,又重新冲不上来。这些家伙,竟然还有些血性。
“想给满族人当奴才,他们还没那个资格!”
李信冷冷一句,看来对满洲各旗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
“既然想当英雄,那就看他们的血够不够多了!”
刘朝晖的话语里面,有着不可名状的阴冷。
人都不愿意当,还想拿同族的血,染红自己的官帽,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刚才的那一场战斗,南阳卫火炮只是牛刀小试,并没有大规模使用。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是满洲各旗,赏钱更高,也更能激发他们的战斗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