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低声问郑和宜道:“如之可愿入翰林院?”
郑和宜轻轻摇了摇头。他心知衍圣公爱才,想要他入翰林院,可以借着门生之势来照顾。可他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怎可在此处求安逸。
他将外客送至门外,迎面只见谢侯走来,将一物递于他手中,“我知你心中有自己的安排。只记得不忘初心便是。”
手中的温暖让他如沐春风,方才在水间廊上的寒意一扫而空。
郑和宜举起手炉,从雕花的镂空处看进去,温着的炭火透以微光,铜炉的温度正好。目光穿过门庭,正瞧见一小厮小跑往外而去。在远处等着的,正是一影青翠碧色。那人的眉眼柔的似一汪碧水,让他胸中忽的暖似春至冰消。
午时一过,他又被引去侧室更衣。
虽说早已知道今日所有安排都是定好的了,他还是有些盼着能跟师父多聊两句。却因不忍乱了从安的心意,配合的不多追问,跟着身边的小厮和礼官的提点,一一配合。
这一路青葱蜿蜒,是往书房去的。翠竹之后,入一宽阔中庭,堂中一身影令他愕然,心头顿暖,终是见到了心心念念之人。
郑和宜疾步而行,入了厅中跪下行礼,唤了声“师父”,再抬头时已是红了眼眶。
崔慕青一路闲逛,未曾有什么想法。直到无意间瞧见郑和宜身影,心头狂跳。便一路跟了过去。
他与人寒暄,她便远远跟着,他进了茶亭,她便远远等着。待请了人往书房,她便躲在那片青竹之后。
跟着伺候的小丫头这会儿早已看出了名堂,只当做是个聋子哑巴,目光四处乱飘,不敢去看自家小姐,生怕又惹了她不痛快。却不知崔慕青这般要强的性子,因着心事,总觉别扭,瞧着小丫头目光乱飘,心里更多了想法。便开口赶人道:“此处清幽,我略坐坐。你去给我要盏茶来。”
小丫头觉察不对,却不敢再多言讨嫌,只有应了小跑而去。
崔慕青静静坐着,想起方才过来之前在茶亭瞧见那一队浩荡人马,似是太子、晋王与几位皇子、公主,不由对此时书房里神神秘秘的人更加好奇。支起耳朵想听里面都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有人窃窃道:“白水阁里还闹着?”
“说来不算闹吧。只是不吃不喝的,让人瞧着心里不忍。不知她究竟是要怎样。”
“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得就给关起来了?”
“你刚回来,哪知道这些,这女的呀,勾搭郑公子。那可是咱们小姐的未婚夫婿。岂能容她!”
“我听说的倒是郑公子对她有些什么,还惹了谢勋公子好生了一场气?”
“你当真是不常在府中,不知这几位主子的轻重。谢勋什么身份,若不是小姐点头,他如何进得府来?前些日子那苏姑娘混入府中之事,西苑那个以为自己瞒的好,可咱们下人的眼都亮着呢。陪嫁的婢女可是由他操心的了的?似这般养婢女勾搭主子,换了谁家也做不出这下作事来。只是侯爷不理,小姐忙着这冠礼。等回头追究起来,他可不是又是要被。。。”
“正是这么说呢,西苑虽说有两个主子,总比不了幽兰院里那个强。”
“哎,这算什么,我告诉你,谢勋喜欢那苏姑娘,却不知道那苏姑娘心里挂着的是郑公子!”
“当真?这可是不能乱说的。”
“我骗你做什么。守白水阁的那几个都知道。谢勋公子前几日还去偷偷见过她。一进去就被打出来了。那姑娘还嚷着自己要去死呢。”
“她好端端总闹着要死什么?”
“哎,我也不懂。小姐那么凶的性子,怎么就能耐着她在这里,这么些日子也不料理。”
“主子的心思若能被你琢磨到就不叫主子了,再不济也能混个老管家的狗腿当当,也不至于大年下的被派回去明溪送年礼了。”
两人再嬉闹一阵,说的话也没了什么意思。
崔慕青听不下去,捡起脚边几颗石头丢了出去,惊跑了两个。待那小丫头回来,原地只余一块空石,已不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