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川吉明。”
她用日语喊着这个名字,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听见了。
走出来的,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衣裳,两把刀装束起来,头发很整齐地扎好,下巴上是新长出的点点胡茬。
左臂和胸前各有一处伤口。
隔着白色的面纱,她看见青年的双眼,像燃烧的火焰。
在最后烧尽前的窜动火苗。
她抽出软剑,对面的青年也拔出太刀。
海浪拍岸。
逡巡,变换架势,互相寻找着破绽。
真正的交手过程却是很快的。
她敏捷地避开一击,错身,回旋,剑刃扫过对方的脖颈,划开大动脉。
然后是小心地移动,不让血点沾上白衣。
一切都结束了。
泷川吉明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半跪在地上,手捂着伤口,太刀掉落。
她甩开一块白布,包裹住他的头颅。
然后一剑割下,顺势再包扎好。
地面上掉了一本书,她捡起来,没有让它被血沾到,是《阴流之目录》。
阴流的剑术,拿着吧,她把书放进兜里,大人会喜欢的。
那两把刀也是,做工一流,锋利而且坚韧,她打算把刀也带走。
大人很喜欢这些东西。
她刚想拿刀,一声尖叫,嘶哑,脆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孩子跪坐在地上,脸上沾了刚才喷溅的血点。
孩子……什么时候在那的,她都没注意。
不管了,没有威胁。
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留下那两把刀。
算是一个机会吧……
夏玉雪醒了,刚才做了一个梦,关于过去的回忆。
那,意味着什么呢?她想。
那个孩子真的去拿刀了?真的和书生联系好,要再一次参与围截自己的行动?过去这么久,刀还在,没有锈蚀腐烂?孩子能赶上期限吗?就算一切如愿,孩子的剑术……能杀死自己吗?
拭目以待吧,她想。
对了,不是个孩子了,已经成长了。
她下了床,着衣,漱口洗脸。
衣服是普通的花布衣服,她当然不会在平日里也穿得一身白,被认出来就麻烦了。尤其现在,书生号召了一群人通缉自己,她必须小心,不能穿白衣。
只有杀人时才穿。
古琴也改用花布包起来,看起来很俗的样子,真是令人不快。她解开包裹,取出古琴架好,打算先练一曲。
把弦调正,试着拨了几下,好了。
弹什么呢?她想,此时此景,弹什么最好呢?
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客栈,没什么特色,白墙,小床,一书架的评话小说,桌椅衣柜,仅此而已。
(快捷酒店)
她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的说法。这家客栈也提供早餐呢。
好了,弹什么呢?
一片野草地。
秋天,野草开始枯黄,随着风摇摆起伏,形成一片金色的波浪海洋,其间点缀着枯死的树木,只剩下黑色的枝丫直指天空。
秋天的天空很蓝,纯净无瑕的蓝,空中的白云,上半部勾线分明,如同垒起的山峰,下半部则模糊,渐渐与蓝天相融,混为一体。
一个人,行走在这片草地间,在野草间踏出一道小径,伸手触摸茎秆。
他(还是她?)走着走着,好像永远也走不完这片草丛,太阳渐渐西沉,几只麻雀飞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看来今晚只能露宿了。
然而,远处,开始有村庄的轮廓——
敲门声打断了琴音,夏玉雪把琴放到一边,去开门。
是客栈小二。
“客官,姑娘,请问刚才是您弹的琴?”
“是的。”
“呵,抱歉,刚才有位客人,说赶夜路,因此需要休息,还望姑娘方便行事,通顺一下。”
“好的。”
“多谢,打扰了。”
“小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