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忘记了。
“那就姓‘唐’，你在我唐庄做工，本小姐赐你家姓，你就姓唐了。”她还很摆威风地用手指着自己，“入了我家的门，就要从我家的姓氏。”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并且自己是签契，又不是卖身，干嘛要从姓呢。更何况不是早已经辞工了吗。
“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鬼。”
那就姓唐呗，反正是无所谓的事情。就叫“唐青”吗？
“嗯哼，我还添了一个字哦，三个字的名字听起来才有文采嘛。我家老大爷就是没什么文化，给我随便起了这个名字，他还觉得好听。”
唐凤边说，边从身旁的桌子上取了张纸，那张纸上写写画画了许多字。看来她一个白天就在想名字了，果然是闲得无聊。
她撕下一小块纸，递过来。“呐，这就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唐青……”看着那张纸上的三个字，“这个字念什么，乐？”
“认字认半边，还没念对，鸾。”
“是吗？”字写得小小的，笔画又多，看起来和“乐”字没什么区别，“什么意思呀？”
“青鸾，这是一种神话里的鸟，看起来像凤凰，全身青色。”
“哦。”
……
“你不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其实多半也能猜到，“因为和凤凰搭配？”
“这只是一个原因哦。”唐凤又转身把手伸到包裹里翻了几下，“还有别的含义呢，你看。”
她给自己看的，那张麻将牌，上面刻着幺鸡。
“呐，以前我喊你一条，因为当时的你，看起来就像这只青色的小麻雀。”她笑了笑，继续说，“你就从一只小小的麻雀开始，一点点成长，锻炼，习武，闯荡江湖，我们一起走了那么多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所以现在，你就成为了青鸾，成为和凤凰齐名的神鸟。”唐凤微微颌首，满含深情地望着她，“你和我，鸾凤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注定……
一颗石子，一颗，接着一颗，不停地扔向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注定……
所谓的注定，原来如此吗？
阿青（不是叫青鸾？算了我闭嘴）伸手，抹掉眼角边最后一滴眼泪，转身，回屋。
屋里坐着的，一个人，脸颊上同样带着泪痕。
绷带，散落在一边。唐凤的两条腿上都穿着靴子，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如果真的受过伤的话。
一片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阿青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凤闻言，抬头，看着她，神色平静。
“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清楚，也完全理解。甚至，如果她是唐凤，她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因为爱，因为关心，因为不想失去她。不想看她日夜赶路，辛苦练习，只为了去面对一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决斗。
不想看着她死去。
这一切，他都知道，可是她无法接受。
“你骗了我。”
“嗯。”冷淡的回答，像是刻意隐藏情绪。
“你不应该骗我，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呢？”
“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你也对自己说过很多次。”她说，“可你不听，你一定要继续走。”
“我知道，你也不想继续走下去，只是复仇的意念逼迫着你。”她继续说，“而你，又没有勇气去反对这种意念。”
“那么，就让我带你回去吧。”唐凤转身，不再看她，“现在，无论如何，你也赶不上约会了。”
“我们回家吧，青鸾。”
“我不叫青鸾！”她愤怒地咆哮，“我讨厌这个名字！”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唐凤却还坐在那里，双眼失神地，空洞地望着地板。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般的，快步冲出房门，冲出客栈。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晚灯。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青——阿青！”她大声喊着，向着四面八方呼唤，“阿青，回来！”
“回来，外面危险！”
在她的声音传不到的地方，在黑暗的街头。她呼唤的人，正抽出太刀，摆开架势，一边的脸颊上，流着鲜血，还混合着新鲜的眼泪。
对面站着的，一个打扮成捕快模样的人。避役的手中挥舞长鞭，鞭梢还带着一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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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字的繁体为“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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