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发现角落里,还有个人始终在记录内容,文书的职位吧。拿着的笔是什么,鹅毛?不时蘸一蘸墨,这真的能写出字来吗?不过她的确是曾经听王红叶说过鹅毛笔。
她的注意力就这样分散了。
反正都是知道的内容。
反正也和自己无关。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王红叶说完一段历史,转身,看到她心不在焉,轻轻点了点地板,让她专注,“总结一下经历这一次变故,船队的情况。竹村先生。”
“現在、平戸には十三隻が取り残されています……”一个白发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还带着刀疤,看来身经百战。他手中握着记事簿开始讲述,用的是日语。
“现在我们在平户的港口,有十三支船。”
玛尼伽在一旁,转而用汉语翻译。这次唐青鸾能听出来了,挺标准的官话,“从明国回来,和红叶小姐一起的,加上之前各自分散返回的,共有八艘。总计二十一艘船。两艘为作战专用的炮艇,其余的均为货船规格,小型六艘,中大型十三艘。”
“损失很惨重。”
王红叶用汉语说,翻译则也对应成日语,“失去了几乎一半的船只。其中一部分叛变了,另一部分则是被叛徒击沉。各位也能看见,如今这房间内已不像过去般拥挤,在座的,也有一些,是曾经各自船上的大副,船长已不幸牺牲了。”
她的语气并不轻松。屋内的众人听言,也默默低垂下头颅。
唐青鸾在一旁看着。
“后面计划,新造十二艘货船。其中四艘小艇,五艘中艇。另外再按现有规格,再造四艘炮艇。虽然现在还没有炮,就预备着吧。”
她继续说,从衣衫中取出记事簿,翻动,“人员也要做一些调整,我来念一下。首先,总领全队的两位。原总管,帮办均已亡故。新的船队总管,由竹村凉山先生任职。”
就是刚才那个老人。
“新帮办,常福光先生。”
不认识。唐青鸾看见人群中另一个中年男子向周围人点点头,披发,蓄着络腮胡,猜想就是他了。
“两位之前都是在平户主管商务的,想必对工作内容很是熟悉,现在兼管战事,人手有不足的地方,可以向我汇报增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王红叶继续念,“原会计师爷林也离开了。新的船队会计兼职翻译,玛尼伽·康答女士。”
天竺女人翻译完这一句,伸出手掌指了指自己。
“然后,是我的指挥船人员调整,也和大家通报一声。”
她补充一句,接着读记事簿,“长田太继续任大副。”
一直没存在感的人。
“新二副:嘉禾佬。”
有点印象,似乎是曾经在岛上,随王红叶一起突围抢船的人。
“新小队长:廿二和长髯。你们共同负责。”
也是去抢船的。
“火铳队长:丹羽造作。丹羽先生原先是加藤队长的副手,相信可以胜任。”她停顿一下,翻动下一页,“新水手长,小田切。这次我们能顺利回来,小田切卧底侦查,功不可没。应当是要予以嘉奖。”
青鸾望向那原先的年轻杂役,见那张脸上扬起得意的微笑,升职了又受到夸奖,心里必然很高兴。
只是小田切瞥见自己,目光相对,又厌恶地翻白眼。随便了。
“当然,在座各位的奉献,以及众多牺牲。我也始终铭记于心,不会亏欠任何付出。”继续宣读,“接下来,各船情况。十二船:孟定船长,四船:郭一克船长,二船:押井清平船长,十七船:长谷川门五郎,几位都是从明国返回的,依旧指挥各自船只,留守平户的各位船长也是如此不变。其他船只,船长已殁,由原大副接替,原二副和三副同样升位,新三副,各船自行拟定,人员变动自行调整。船队编号,暂且依循旧制,不做更改。”
“目前就这些了。”
她放下记事簿,看着众人,说道,“后面还有其他人员变动,会再告知。如我刚才所说,有关奖励和补偿的事情,很快也要落实。各位回去,都对手下人先预告一下吧。”
读完。室内众人,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王红叶微笑着,有些淡然,有些沉重地微笑。望着面前的下属,默默地一言不发。
唐青鸾同样等待着下文。
“现在,简要讲一下以后的布置。”
王红叶让他们交流了一会,记事簿翻到下一页,“首先是作战船队的事情。刚才已说了,新造十二艘货船,以及四艘炮艇。除此之外,相应物资也要准备,弓箭,长矛,刀剑,大约各一千八百支。火铳和火炮也需要购进。再招募八百人练兵,作为专门的战斗部队。食量,淡水等,现在都要开始储备了。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竹村总管和常帮办负责。”
储备军资。青鸾想,看来以后还是要继续的。
王红叶始终没有放弃复仇的打算。
她心中默想着,低下头,咬一咬嘴唇。心中为此感到烦闷。
总是会这样的。
青鸾轻轻地叹一口气。
只是不知下一次,会在何时。
“不需要太着急开展。这一次我们实力大伤,目前先继续商业活动,养足力量吧。我想过会在一年后再出海去明国……这些事,以后再说吧。”王红叶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叹息,转身看了一眼,继续说,“接下来还是说些最近的事情。竹村先生,简要说一下最近的活动,以及未来的商务日程安排。”
刚刚被任命的总管也取出一册记事簿,开始讲。玛尼伽则继续用汉语翻译。
唐青鸾依旧在想方才关于作战计划的事情。现在讲了什么,她并没有听进去。只是低着头,默默思考自己的处境。
下一次,一年后吗?
若是那时再次相遇,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
“……半个月后,会从大阪分部运来一批购自佛郎机国的香料和琉璃器皿,中转此处,向广州货栈运输。他们还有一船火铳,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可以低价售卖。”
“派人回复:不需要。”
王红叶回答,用的依旧是汉语,“我已收到英格兰商人的信息,船队下个月会抵达此处。火铳,另外还有火炮,都是预先下过订单的了,不需要再向其他商队购买。”
“明白。”
竹村总管继续,记事簿翻页,正要开口,又迟疑地望向领导,“另外……红叶小姐。王——毛海峰的船队已于三日前返回。”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目光交互,但没有人敢再开口议论。
唐青鸾也重新抬起头,集中注意力。
“嗯?”
王红叶的面色有些阴沉,眼睛向旁边无人空处扫了一下,“毛海峰也回来了,比我回来的还早?你们看见他了吗?”
“不曾见到。只有三艘小船入港。下船的人中间也不曾见到。只看见谢和一人。”玛尼伽是唯一一个神色未有变化的人,依旧自顾自地数着佛珠,进行翻译,“我们安排盯梢了两天,但始终未见毛海峰。找船上的水手闲聊,似乎他并不在船上出现过。”
“只见到谢老……他呢?还在明国,被俘了?死了?不在船上,行踪不明……”
王红叶伸手点了点地板,思考着,而后再次望向竹村总管,“继续派人盯着他们的船。发现什么异常动静,立刻向我报告。”
“是。”
总管点点头,取出夹在记事簿中的信封递给她,“谢和听说您今日返回,今天早上派人送来这封书信给您。”
她接过信件,拆开阅览。
室内一时无话。
唐青鸾伸着脖子,希图从王红叶的背后能够瞥见信件内容。然而略扫一眼发现是看不懂的日本文字。这个谢和是汉人吧。用日语搞什么啊?
“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王红叶说,“派人回复:我会按时前往的。”
“您要带人随从吗?是否需要我们埋伏人手防备?”
“……我自有安排,竹村总管。”她将信折好收在记事簿里,将记事簿合上,“这件事就不必您劳神了。”
“明白。”
“那么,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了?”
王红叶扫视众人,得到的是一圈沉默,“没有,那么散会吧。分散离——”
结束了。
终于。
完全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嘛。一伙私商和倭寇开会,自己干嘛要来这里?名誉会员?充当背景板?还听到了一些非常令人讨厌的话。开会果然是很无聊的事情,她都快睡着了。
听到散会,唐青鸾便应声而起,结果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
有些尴尬,对面的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坐下来才对?反正青鸾现在彻底傻了,依旧站在原地。
王红叶也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回头打量她一番。
“哦,对,还有件事。”
她又面向众人开口。天竺女人再次开始翻译,“虽说和最近的活动无关,但也在这里先说了吧,以免忘记。”
说话的同时,唐青鸾已经重新慢慢地坐了下来。
“各位船长回去后,和手下人都宣布一下,未来出海前往明国打仗——下次差不多一年后吧。往常的惯例依旧遵守,不骚扰群众,不抢夺财物,不杀平民。”王红叶说,“除此之外,现在有一项新规定:从今以后,如果在战争中俘获士兵,不论是缴械投降的,还是因伤无法继续战斗的,都不得进行伤害或处决。”
“……傷や殺害はありません。”
康答夫人翻译到此,也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将原话原原本本地用日语说出来。
“违反者处罚鞭刑。伤人,轻伤三下,重伤十下。杀人,包括重伤致死……三十下。该命令即时生效。”
“違反者は鞭打ちで罰せられます。負傷者、三回。重傷、十回。重傷を含む殺人、三十回。この命令はすぐに有効になります。”
对面一片安静。
而后,嘈杂的声音集中爆发出来,这次不再是小声议论了。高声的疑惑,不解的询问,机械的重复话语,难以置信的反问。汉语,日语交杂在一起,难以分明。有的人左右张望,有的摊手耸肩,有的指点着地板,指点着空气,激烈地用动作代替语言表达。也有的在沉默,圆瞪双眼,还不明所以。那位一直记录的文书,手中的鹅毛笔也停留在半空中,笔尖的墨水滴落在纸张上。
王红叶依旧任由他们讲话,一言不发。
啊?
角落里的唐青鸾也愣住了。望着面前沉默的红色背影。
昨日的那一场对话又回想起来。原本以为只是随口一说的回答,只是无足轻重的话语。未曾想如今竟在众人,在下属前作为命令宣布了。
她在想什么呢,王红叶?
会议的房屋外,庭院的大门口,街道上,此时将近午间,已见不到行人。两名守卫此时也已经不知躲到什么阴凉的地方歇息了。
空荡荡的街道。
而后,两个人从大门走出。青色的,和红色的两个身影。
“呼——”
唐青鸾肆无忌惮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筋骨,这漫长的会议总算是结束了。
“累吗?”
王红叶站在她身边,问。
“有点。”
她回答,“你和手下开会,干嘛叫我也一起过来?我和你们又不是一路人。”
“你记不记得我昨天对你说过什么?”
“嗯?”
她想了想,“俘虏的事情?说实话,我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施行。”
“我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青鸾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
但又记不起来,算了,不管了。
“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烈。”王红叶抱着手臂,朝着空荡荡的门内望去,“你都听见了,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毕竟命令只是一句话,具体操作,考虑的可多了去了。也还好,现场问的都是我早已预想过的,不至于下不来台。后面施行起来肯定还有很多烦心事。还得再开会,再和总管以及帮办慢慢商量,一点点完善吧。”
青鸾望着她,看她眉头紧皱,面色沉重。没想过昨日似乎只是随口一提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必定要践行的承诺。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询问,“你不说,我都觉得他们中认识我的那些都联想到了。你看到当时那个小田切的眼神了没?几乎是要把我杀了的节奏。”
“哪能把你推上台面呢?”
王红叶回答,依旧望着门口,还没有人走出来,“服不了众的。再说,我这样考虑也不单是因为你。”
“那是为什么?”
“我的敌人,你知道的,是明国。军队有守土义务,为国而战,双方战场上相遇冲突,死伤自然在所难免。但若已放下了武器,已无战斗能力,就不再具有威胁,不再算是敌人。因而,我想也就没有再杀戮的必要。”
她这番解释,在会上已说过一遍,如今再对唐青鸾重复一次,“毕竟我们是私商船队,和明国冲突,纯属我个人的复仇行为。我不是,也不该是像毛海峰那样毫无原则的凶恶之徒。无必要的杀戮,我不愿再施行。留条生路,也算是行善积德。”
听起来是比较令人信服的。青鸾心想,不知这话是确实发自内心,还是只作为掩饰理由。大概是前者,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但依旧,起因在你。记住这一点,唐青鸾。”
“嗯。”她看着王红叶。看她烦闷的模样。烦心事,起因也源于自己,“……我该对你说谢谢吧。”
“这和你期望的不还是差太多吗?”
王红叶的表情像是在笑。但有些疲倦,看来开会对她也是很疲倦的,“别忘了,一年后我还得再去开战呢。你觉得到时候能有多少俘虏?我估计不会很多。”
“……始终还是不行?”
“当然不行。”
她也伸了个懒腰,闭上双眼,双手交叉高高举过头顶,“算了,不对你说这些让你讨厌的话了。今天带你过来开会,也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守信的。”
“那为什么?”
“会议内容记得多少?”没直接回答,问题有点莫名其妙,“先说了什么,再说了什么?哪些人,要做哪些事?”
“呃……”
还有印象,还有印象。
“没印象了。”
“都给你翻译成汉语,还记不下来,真不用心。”
王红叶在无人的大街上做体转运动,“等下我找文书要一份记录,让玛尼伽再译成汉文给你看吧。但你可别记得太详细,更别抄下来,不然回去就穿帮啦。”
“嗯?”
“你回去以后,如果受到投敌的怀疑,官府来问,就说你是假意卧底,窃听情报,这些消息是你偷看到的。没问,你也不必着急主动说明,会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这个尺度你自己把握,也不用我多讲。”
“你还真打算让我带这些消息回去啊?”
青鸾现在有点明白她为何让自己跟过来了,但还是不理解,这样做是有必要的吗?
“承诺过的嘛。”
扩肩运动,“反正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泄露了对我也没什么损失。真正的重要机密,具体安排,地点,日期,人数武装,我可没打算告诉你。谁知道,或许等你走后,我还要再开几次会,或许到时候还会有变动呢。”
“行吧。”
青鸾也不打算再讨论这事。王红叶总是这样能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乐意做这个人情,自己就只有接受,“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现在什么时候了?快到中午了。”她抬头望天,看太阳方位,“我给你和俊秀订了旅馆,他现在大概也回去了,你去找他吧。下午要一起去上坟的。”
“我不认识路诶。”
环顾四周,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道路。
“对哦。”
她回答。正在思考的时候,背后响起走动和说话的声音。转身,原来是竹村总管等人从大门口走出来,总管和帮办原本还在很激烈地说些什么,但见到还没走的王红叶,便立刻停止谈论,低头行礼。神色有点尴尬。
青鸾猜想他们还在讨论禁止杀俘的命令。
王红叶轻轻点头,也不说更多的话。那一行人便向旁边走开,她也不作何行动,只是当那位天竺女人经过时,她走上前叫住翻译。两人说了些什么。
青鸾在原地等候。
不多久,她回来了,玛尼伽·康答跟随在她身边。
“我和玛尼伽说过地址了,跟她走,她带你去旅馆。”
她指了指翻译,后者朝青鸾打了个招呼,用汉语问候。唐青鸾也回一声你好。而后还是对王红叶说话。
“那你呢?”
“我回自己家去啊。”
回答得理所因当,本来也是如此,“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
“你还有家人?”
……什么脑残问题。青鸾看着王红叶一脸无语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回想起来,她好像确实曾经说起过家人的事情。
“呃,我是说……”
“下午见,大概末时三刻来旅馆找你们。”
王红叶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完,就转身离开。青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不是追上去该道个歉?
但脚步还没迈开,便被天竺女人拦住。
“唐青鸾小姐,或是先生?您希望我如何称呼?”
“……呃,都可以。”
她看着那红色背影远去,想想还是不追了,“小姐吧,我想。”
“好的,唐小姐。”
天竺女人点点头,挡在她面前,伸手,指向另一个方向,“请跟我走。红叶小姐嘱咐我带您去旅馆。”
相反的方向。
“……麻烦你了。”
唐青鸾望着红色背影转过街角,消失在视野中。于是只得跟随玛尼伽·康答,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行过几条街。
此时街道上已没有多少行人了。道路两旁,依旧有房屋,商铺。白墙青瓦,木柱格窗,熟悉的样式,又带着陌生的不同。越看,越能够感觉到这种陌生,这种差异。这里毕竟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不一样的景物,不一样的文化,不一样的语言和文字,不一样的人。
这里是日本,平户。
走在面前的天竺女人并不曾说起过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带路,自顾自地数着佛珠。青鸾觉得其实如果自己开口问她些什么,人家也不会不回答。但自己也没有询问的念头,只觉得和这人无话可说。
只是感觉很陌生。
感觉独自一人,独在这异乡。
有些孤独。
这种感觉萦绕在心头,让她沉默。玛尼伽·康答带着她走了一会,而后便到达了客栈。走进去,穿着打扮像是伙计的人上前询问。玛尼伽·康答和他对话,日语,听不懂。
“唐小姐,我们到了。请跟这位招待上二楼,泷川先生和泉先生的房间标牌是融雪。您住在隔壁的细柳,泷川先生已领过钥匙了。”
玛尼伽朝她示意,“我代红叶小姐向您问候,希望您在这里住的愉快。后会有期。”
泉先生是哪位?
“嗯,多谢,后会有期。”
她回答,天竺女人便离开。她跟着招待上楼。
敲门,泷川俊秀已在房间里了,还有下船时见过,但不认识的日本人也在。这人是不是就是泉先生?
“回来啦,青鸾。”
他朝自己微笑,这微笑总算令她好了一点。很熟悉的笑容,熟悉的人,“先进来。我把钥匙给你。”
“哦。”
“红叶呢?”
“回家去了,说末时三刻来找我们。”
“对,她是要回去见她母亲。进来,青鸾。”
青鸾走进房屋。不认识的日本人望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冷笑,那种打量陌生人的眼光让她很不舒服。
日本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刀,检视着。那柄刀她却是非常熟悉的。
属于她的太刀。
矮桌上还有胁差。也是她的胁差。
她的?
“それをください。”
俊秀不是很客气地从日本人手上将太刀拿走,收入刀鞘,和胁差一起递给青鸾。
“给,拿着。”
她接过两把刀,握在手中。
“それは悪い維持しています。”身后,日本人阴阳怪气地开口插话,对她笑。
“什么?”
听不懂。
“没什么。”泷川俊秀瞥了那人一眼,“泉藏人先生说,刀受了许多伤。我方才查看也的确如此。胁差还好,但是太刀,刀锋发卷,还有几处崩口。刀尖也已经钝了。”
“哦,是啊。”
她回答,握着太刀。并未抽出,但刀的伤她是非常清楚的,“在岛上的时候……以及过去,这柄刀伴随我很久了。战斗过很多次,使用过很多次。的确没怎么好好保养。”
“也没事。”
俊秀宽慰地劝解,“找刀匠重新磨平开刃就可以了。”
“俊秀,我想这两柄刀,是不是该还给你呢?这本来就是属于你家里的东西。”青鸾望着刀,对他说,“我也只是暂时保管,结果保管得还不好。真抱歉,故人遗物,应该……”
“你留着。”
他打断她的话,拒绝,“有什么关系,本就是兄长传给你的武器。”
“好吧。”
她将刀重新佩上腰间,“那我就带着吧。”
“带着,青鸾。下午也带着,去往祭拜的时候,你也带着。”
“嗯。”
“哦,你的钥匙。”
“嗯。”
“还没吃午饭吧?一起吃,我都已经吩咐过店家做菜预备,就等你了。我去喊人上菜,用完午餐,休息一会,我们下午出发。”
※※※※※※※※※※※※※※※※※※※※
王红叶真的话很多
原本写了更多,关于禁止杀俘的细节讨论,太多删了。这章本该有上坟的,又要挪后
上一章作者说过要学日语的事情,直到现在依旧没学,我不想学
俳句写得我快晕了,还挺烂(三句话让作者为这破文浪费了半个小时)
夕焼の終わり、島の影も消える、二人は無言。
翻译:夕阳西落时,海岛形影随光逝,默然吾与子。
上头了,再来个诗翻:夏时夕落幕,山岛影亦无。二人共静立,默然品孤独。
行吧
求求俊秀别再念俳句了
。
玛尼伽·康答也是预想中会在《邻二》里出现的人,嗯,来跑个龙套。加入她是因为我发现王红叶的船队里好像全是男性,一个女性都没有……
(……这种操作好像在哪见过)
。
虽然设定唐青鸾是性别酷儿,但总还是会用女性称呼。嗯,大概她比较偏女性(我真的懂性别酷儿吗?)(开心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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