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一处宅院。
依旧是山明水秀,风景如画,或白或灰的鸽子在屋檐栏杆上,咕咕咕的叫唤着。
“混账东西!谁准他擅自行动的?”干净古朴的屋子里突然响起暴怒声,惊得屋外栏杆上的鸽子,一个趔趄,往旁边跳了两下,随后张开翅膀,飞走了。
“这......属下不知。”灰袍人躬身,垂着头。
“简直混账!”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一把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他人在何处?”
“属下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灰袍人的头垂得更低了,语气也低低的,仿佛落进尘埃里的水珠。
“没了?”中年人偏头,锐利的目光落在灰袍人身上,“怎么没的?”
灰袍人抖了抖,诚然这并不少见,毕竟在飞花阁是常有的事情,总有人失手或者技艺不精,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可是这次不一样,没了的这个人在飞花阁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可这人背后站着一位了不得的人。
“说说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人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神情凝重。
灰袍人纵然害怕,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说起了事情经过。
“堂主,事情是这样的,羽飞这小子,不知从何处得知,派给十三的任务,他素来以十三为榜样,这次按捺不住心痒,将任务偷了出去,还顺着线索找到了任务目标,他毫无经验又玩心太重,任务目标身旁高手环伺,羽飞不是对手,于是想要用毒//药,不知为何他自己也中了毒,解药不在身旁,转瞬之间就毙命了,属下去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他当真中毒而亡?”堂主还是心有疑惑。
直到他见到盖着白布的已经毫无生气的羽飞时,他面目青紫肿胀,纹路呈现鸢尾花的形状,脸上和身上沾了许多血污,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是青零之毒,他怎么会有?”堂主皱眉,“青零之毒”的毒性极强,沾染了毒//药的皮肤会呈现青紫色,像是开的极盛的鸢尾,又被称为“盛放鸢尾”,此毒炼制极其复杂,其解药配制就更为艰难,江湖之中十分少见,是以流传不多,他还是年轻时候有幸见过一回。
“青零之毒?”灰袍人咂舌,他自入飞花阁以来,只听闻此乃世间罕见的毒//药,从未见过,想不到羽飞竟然死于这种毒//药,他咽了咽唾沫,从羽飞身上撇开视线。
“那现在怎么办啊,堂主?”灰袍人有些六神无主,“十三就要回来了。”
“青零之毒,是从哪里来的?可有查清?”堂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这‘青零之毒’来得蹊跷,羽飞又死得太过突然。
“尚且不知来源,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另有一事,任务目标的队伍中有一人也中了此毒。”
“死了?”
“属下带人回来时,还没有咽气。不过属下已经派人跟踪监控,一有情况就会传消息回来。”灰袍人从被上司发怒控制中解脱出来,恢复了干练劲儿。
堂主颔首,“你说的对,十三就要回来了。不知他对羽飞这事会如何,你且去筹备丧事吧。”
“是。”灰袍人垂首领命,一挥手,几名灰袍人抬着躺着永不会醒来的羽飞的担架,快速的退了出去。
“此法只能暂时压制毒性,须得快快去药王谷,能不能救得了性命就要看药王谷了。”老大夫将银针一一拔出,收拾好针袋。
“药王谷定可以救她?”霍绎沐浴更衣,用饭饮茶后,精神恢复了不少,看着没有那么阴沉了。
“如果药王谷都救不了,那世间就没人可以救她了,”老大夫沉吟,“且速速去药王谷吧。”
“多谢大夫,”霍绎起身行礼,看孔护卫,“送大夫出去。”
“大夫,这边请。”孔护卫拎起药箱,引着老大夫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人,面容惨淡,和墨发相映衬,更显得苍白,双目紧闭着,眉心微蹙,像一朵被雨水冲刷过后的花朵,柔弱惨淡。
霍绎目不转睛,盯着床上那人瞧了一会儿,眼神沉了沉,双唇紧紧抿着。
云舒摇这下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有生以来,还从未承过别人这么大的情。
他的手紧紧握着剑身,骨节分明,因用力过大,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公子爷,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送大夫的孔护卫回来了。
“马上出发。”霍绎沉声道。
当孔护卫看着自家公子爷抱着那个女子钻进马车后,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知道药王谷是不是如老大夫所说,能救回云姑娘。
毕竟他曾亲眼看到那个戴面具的青衣人,是如何在毒药的侵蚀下,凋零死亡的。
霍绎将云舒摇安置在铺好被褥的车厢里,才挨着她的腿坐下来。
她无知无觉,呼吸浅淡,唇色褪去红色,有些泛着青紫,寂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