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凌风的不看好,云舒摇没有怼他,再怎么人家也救了她一回。
这一天,云舒摇在院子里跑完圈,脸色绯红,带着一层薄汗,气喘吁吁地走到屋檐下的竹桌处,俯身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有他们的消息了吗?”她喝了水,手里捏着茶杯,眼睛望着坐在竹榻上打坐的霍绎,面露忐忑。
那天她哭得惨兮兮的,就算霍绎告诉她没有孔祥和百里桑桑,他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她还是悲痛难抑,过后她心里一直在祈祷能够把他们平安的找回来。此后,她就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他们的消息。
“目前还没有。”霍绎摇头,尽管他已经派了不少人前去探查刺杀者的踪迹,可尚未有好消息报来。
“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赵凌风歪坐在竹椅上,手执锦扇,轻轻摇动。
“希望如此。”云舒摇神色黯然,捏着杯子,在空着的竹椅坐下,耷拉着脑袋,眼睛望着地上。
此时更为心急的是百里谷主,云舒摇有点不敢见他,毕竟百里桑桑是和她一路的,现在她回来了,百里桑桑不知所踪,她心中总觉得有自己的责任。
她不知道霍绎到底是怎么说服百里谷主的,他们在药庐里聊了许久,然后百里谷主仍旧留在谷中。
在心中向她知道的神佛菩萨都求了一遍,这成了她每天的例行活动,只是无人知晓。
霍绎望着出神的云舒摇,神情添了几分凝重,她心事重重,不再开怀展颜。
空气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你说,她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赵凌风实在不习惯一向健谈善言的人变成了一只被锯了嘴的葫芦,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
“不知道。”霍绎回答,如果可以,他希望不会太久。
“这实在不该是她的样子啊。”赵凌风感叹。
若是在平时,他们这样议论她,她早就跳起来为自己辩解了,可是现在她仿佛失聪了一般,要把地板盯出花来。
就在赵凌风以为她会在这里沉默着,坐到海枯石烂,她倏地站起来,将茶杯往桌几上一放,“我该去药庐了。”
“真是……令人难以适应。”看着云舒摇快步离开,赵凌风眯着眼睛,咋舌。
直到云舒摇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霍绎收回目光,放到坐在竹椅上的某人身上,“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赵兄能否为我解惑?”
“霍兄何须如此客气?”赵凌风锦扇轻摇,露出一个亲和的笑。
“赵兄为何会恰好出现在山羊岭?”霍绎神情平静,语气却带着几分冷冽。
“恰巧经过,”赵凌风神色不变,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玩世不恭的意味,“霍兄莫非是怀疑刺客是我派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是没有任何证据。霍绎盯着他,神情不变。
“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赵凌风锦扇一收,伸手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啜饮,姿态是要多惬意就多惬意。
多番寻找,都没有两人的踪迹,纵然万分焦急,也是一筹莫展。
再观云舒摇,每天都让自己忙忙碌碌的,好似那般就可以减少几分她心中的恐慌。
一灯如豆,云舒摇在灯下看医药典籍,她现在的心情十分急迫,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霍绎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专心看书的样子,他在门口立了片刻,伸手敲了敲门框。
“进来。”云舒摇一抬头,就看到了霍绎。
“找我什么事啊?”她将书册放下,望着方才坐定的霍绎问。
“确实有事,我就要返京,不知道你有何打算?”霍绎一字一句地问。
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终究是要告别的,不在昨日,就在明天。毕竟此处非吾乡,终要回家的,不论是他,还是她。
只见他神色平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一望无际的湖面,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的情绪越来越内敛了,把过去的傲娇、明亮、少年蓬勃气息都一分一分的敛藏起来,此时的他,像是一颗光滑的鹅暖石,沉默,还是沉默。
这些日子,她疲于奔波,又身中剧毒,这几天又只关注己身,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获悉他的改变,现在再看他,她似乎有些不认识他了。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她的目光多在他身上停留,她就能觉察出不对劲,对人的情绪,她有一种天然的感知能力,用心就能发现细微处的变化。
可是霍绎竟然在她的注视下,移开了目光,一副回避的姿态。
“你到底怎么了?问你话呢!”云舒摇不是瞎子,这般明晃晃的回避,可是她还没来记得细思他的回避原因,就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没事。”霍绎摇头,眼睛却不看她,只是余光看到她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拿走了。
“这还叫没事啊?你自己看看!”云舒摇起身拿来一面镜子,放在桌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