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镜子里的影像，小小的镜面上，有他和她的面孔。
“看看，冷冰冰的脸，一丝表情都没有，你是病了吗？得了一种叫‘面瘫’的病？”云舒摇皱着眉，撇着嘴，看着镜子，数落他。
“到底怎么了？”云舒摇侧过脸看他，“什么事让你不高兴？”
“问你呢，”她盯着他的脸看，细细端详，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你好像瘦了啊。”
嘴里说着话，她的手也没闲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谁知他就像是只炸了毛的兔子，迅速地从她的手里逃脱了，站在一步开外，背对着她。
云舒摇看了看她的手指，觉得莫名其妙，她也没下重手啊，明明只是轻轻的轻轻的戳了两下，况且她又不是第一次动手，不知他这回为何反应这么大。
“你好好想一想，明天给我答复。”霍绎说完，就迅速离开了，像一阵旋风刮过。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她可以有什么打算？
这是个问题，不是莎士比亚的“是或不是”的问题。
不过照她看，霍绎身上确实有问题。
清晨，晨雾还没散去，云舒摇踏着晨雾而来，在得知霍绎还没起来时，她冲阿奇摇手，不让叫醒霍绎。
“我在花园里走一走，回头再来。”云舒摇轻声说，然后脚步轻轻地跑开了。
晨光穿过晨雾，在枝头的新叶上，闪出光亮。
云舒摇双手背在身后，仰着脸，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云姑娘起得早啊。”忽闻一声轻笑声。
“赵公子早。”云舒摇侧脸，看着来人。她直觉赵凌风太过神秘，故而不大与他接触。可人家救了她是事实，她非忘恩负义之徒，也不会冷脸对待恩人。
两人站在晨光中，中间隔了两三步的距离，片刻无言。
“赵公子也是京城人士？”云舒摇抱着双臂，一只脚轻轻踩踏着青草地，身子轻轻晃动。
“非也，家在南疆。”赵凌风袖手立着，轻笑着回答。
“哦？也是京飘一枚。”云舒摇的惊讶转瞬即逝，了然点头。
“何谓‘京飘’？”赵凌风偏头问。
“你和霍绎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拐弯抹角向来不是云舒摇的风格。
“他没有告诉你吗？”赵凌风笑问，“还是你没有问过他？”
云舒摇脚踩青草的动作没有变，她歪着头，对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你为何会恰巧救了我？”
“连你也觉得我救你是别有用心？”赵凌风嘴角浮现一个讥讽的笑。
“你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甚至苍蓝山庄的那次刺杀，也不排除是你的手笔。也许你和飞花阁、和花郎卫都不是一伙的，那你所作所为，求的是什么？”云舒摇这些天反复思考每一个环节，甚至写下来，进行推演。
虽然她不能推测出赵凌风的动机，可是重要的转折点都有他的身影。
如果他是霍绎真正的朋友，那么是什么缘由让他伤害朋友也要去做？
“云姑娘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赵凌风展开折扇，笑呵呵的说。
云舒摇一笑，她当然没指望就凭这两句猜测之词，就能令赵凌风说实话。她今天这么说，只是诈一诈他而已，他固然神秘，可目前她没有感到恶意。
况且他救她的时候，眼里的担忧焦急不是作假。
“是不是天马行空，你的心中自然一清二楚。有人说，一个人可以欺骗任何人，但唯独不可自欺。”云舒摇轻轻一笑，一扫多日来的心中郁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云姑娘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赵凌风对她的质疑不以为意，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云姑娘！”阿奇在不远处喊她。
“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当然是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云舒摇说完大步跑开了。
赵凌风望着她跑远的身影，轻摇锦扇。
一个人可以欺骗任何人，但唯独不可自欺。
可她或许不知这世间多少自欺欺人之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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