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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柏格森:喜剧的悖逆(1 / 2)

柏格森

(一八五九——一九四一),一个把德国的自由意志化为“生命冲动”的法国哲学家。出身于巴黎一个波兰犹太血统后裔的音乐家家庭,曾求学于巴黎高等师范,对文学、哲学、科学都做过研究。担任过较长时间的中学教员,后因发表《时间与自由意志》、《物质和记忆:身心关系论》等著作成为博士,进法兰西学院,并任母校巴黎高等师范哲学教授。

他的哲学观点,集中体现在《创造的进化》一书中。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担任过外交和国际文化工作。一九二八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柏格森哲学认为,世上一切事物的本质就是生命,这种生命实际上是一种不断冲动着的心理意志。正是生命冲动派生出万物并引起进化,因而它是唯一的实在,但这种实在不能凭理性或经验而只能凭直觉去把握。柏格森于二十世纪初年写出的著作《笑》,反映了他根据自己的哲学观点研究文艺、戏剧(特别是喜剧)以及社会上的各种滑稽现象的结果。

《笑》一书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内容,一是分析各种滑稽现象和滑稽性格,二是研究喜剧的一般特性。柏格森在论述喜剧的一般特性时表现出一种有趣的理论现象:凡是他所确认的艺术原则,喜剧作品大多有所悖逆。他似乎是专门在解剖一种例外。

柏格森指出的第一种悖逆是:一般的艺术总是要求拨开表层硬壳,探索内在本性,而喜剧则偏偏只要外部观察。

柏格森认为,我们一般对现实事物的认识是极为简单肤浅的,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只发现了其中对我们有用的部分,而这部分又按照过去的约定俗成分了类。这样,乍看起来我们的认识非常清晰,比事物本身要清晰得多,实际上我们认识的不是对象本身,“而只是有助于我们实用性的认识的一两个特征罢了”。

不但外界事物如此,就连人们自己内在的精神状态,也不能自我觉察到。社会义务和道德责任使人们的思想感情凝结成一个牢固而又共通的表层。

在这种情况下,“艺术唯一的目的就是除去那些实际也是功利性的象征符号,除去那些为社会约定俗成的一般概念,总之是除去掩盖现实的一切东西,使我们面对现实本身”。但是,柏格森所谓的“现实”是指内在的精神世界,与它相比,现实生活反倒显得不真实,因此他习惯地称之为“更加深刻的现实”。

基于这样的思想,他对戏剧提出了探索、揭露“隐藏在帷幕后面的深刻的现实”的任务。他说,虽然现实和感情都罩上了一个表层硬壳,但内在的最本质的东西还渴望着爆发,就像火山爆发时岩浆冲破地层一般。戏剧就是要在爆发中抓住本质,“它有时单刀直入,把人们心底要炸毁一切的情欲召唤出来”。而在一般情况下,也总要挖掘出一点我们人格中连我们自己也看不见的东西。

当戏剧把这种“更深刻的现实”挖掘出来时,我们如果是观众,就会产生这样的心理状态:

戏使我们感兴趣的,与其说是里面谈到的别人的事情,不如说是它使我们依稀看到的我们自己的事情,不如说是那一大堆可能在我们身上出现幸而又没有发生的事情。戏好像又唤起我们一些无限久远的隔世遗传的回忆。这些回忆埋藏得这么深,跟现实生活又是这么格格不入,以致在一段时间内,我们反倒觉得现实生活是一种不真实的,只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东西,需要我们从头学起的东西。

这段话用浅显的语言说明了柏格森和一切非理性主义者在深层意识,以至潜意识(“隔世遗传的回忆”)中追索真实和实在的艺术目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柏格森认为观察别人是有害无益的。因为既然是要表现极其深刻的精神状态、纯粹的内心冲突,而这一切又是绝不显现出来的,那么,光去观察一些外在的激情记号有何用?应该求诸自己的感受。

个人感受未必能包罗千百个角色的不同人格,但一个实际具有某种人格的人也会包含多种人格的可能方向,作者可以顺着这个方向“走一遭”,然后把它写出来。

喜剧正恰与此相反,它只需要“一种从外部进行的观察”。喜剧作家不可能靠着对自己内心的挖掘找出喜剧因素来,“因为只有在我们身上的某一方面逃脱我们意识的控制的时候,我们才会变得可笑”。也不能深入内层,因为一深入就会接通因果关系,而有合理因果关系的事物是不可笑的。因此只能浮光掠影、浅尝辄止。

柏格森指出的第二种悖逆是:一般艺术要求表现独一无二、永不重复的个性,而喜剧却表现共同类型。

艺术既然以表现内心精神为职责,共同化的表层精神既然是非本质的,那么,因人而异是不言而喻的了。柏格森说:“艺术总是以个人的东西为对象的。戏剧家搬到我们眼前来的是某一个人的心灵的活动,是情感和事件的一个有生命的组合,是出现一次就永不重演的东西。我们无法给这些情感加上一般的名称。在别人心里,这些情感就不再是同样的东西。这些情感是个别化了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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