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胤锡颔首点头,作为朝廷体制内的官员,他自然对于朝廷**有李岩更深刻的认识。对于如何澄清吏治,一直是统治者们时常要面对的问题,甚至也想过诸多决策去应对,但都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腐化问题。堵胤锡今日自然来武昌城自然也不是和李岩说什么吏治的问题,也搁置不提,而是将注意力继续放在城内的闯军与百姓身。虽说闯军装备低劣,火器配备例不高,但作为曾经做过兵备道的堵胤锡也能看得出来,这支军队还是有战斗力的,没有因为与清军的屡次作战而完全颓废,虽说脸难免有失落之色,但军纪还未混乱,之于昔日左军,要好不少。堵胤锡不禁面露微笑。刘体仁这时候也骑马而来,不过刘体仁同刘芳亮一样对于在招抚的具体事宜并不感兴趣,一来拉着刘芳亮去喝酒。陈子龙也被迫跟了过去,虽说他已从军,但军严禁酗酒,因而陈子龙如今依旧是滴酒未沾,不过主帅如此,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整个招抚事宜,也只剩下堵胤锡与李岩两人负责。至于招抚,如果只是单纯招抚,其实也不难,无非是对闯军的将领与士兵进行安置,该授官的授官,该调遣的调遣,该接管的接管。但眼下朱由检的旨意是要堵胤锡借着招抚之机,为抗击南下清军阿济格部做好准备,充分利用闯军对清军的仇恨,尽可能地发挥闯军的力量去消耗清军前期的攻势。如此,既可以削弱闯军又可以让大明官军不至于一来触碰到清军锋芒,而造成准备不足。朱由检愿意招抚闯军各部,甚至不惜答应为李自成行帝王礼,也不是真的没有私心,但这种私心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也是闯军李岩能接受的。闯军无非担心的是朱由检如何对待他们,能不能给他们一个公正公平的平台得以发挥,能不能让他们有一个栖身之所。这一点,朱由检自然基本已经命人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了堵胤锡,堵胤锡也自然知道皇帝陛下朱由检想要的结果是什么。因而,堵胤锡一进入武昌城后,便直接先对李岩说道:“李先生向陛下和朝廷提出的要求,陛下已全部允准,眼下已令礼部尚书刘宗周亲自操办此事,且已为义军旧主李自成选好了帝陵,到时候贵部可派代表进京祭拜;至于李先生与诸位将军的安排,陛下也已明确表示,原则不降级,但李先生你也明白,贵部官制与朝廷有所不同,因而只能依照贵部诸将军在贵部地位重新安排职位,大都授总兵一职,到时候李先生会同本官拟定一份名单,再做具体商议;另外,便是贵部归属问题,陛下也答应李先生所请,有大元帅府统率贵部,且贵部单独编成一支军队,未来将由陛下赐军名;再有是,李先生要求抗击清军,陛下也表示愿意以眼下湖广之地十六府为贵部抗清基地,该地税赋钱粮皆供应贵部,但需由大元帅府会同湖广督抚负责分配。”李岩听后倒也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大明皇帝朱由检真的答应了他的这些要求。李岩知道自己这些闯军弟兄在李自成死后虽说还未全军覆没,但也已经是丧家之犬,如果朝廷不忘旧怨的话,完全可以招抚左良玉,而反过来打他闯军。但现在朝廷的态度明显他想象的要好,这让李岩一时不由得热泪盈眶起来,不由得起身南叩:“陛下如此深明大义,罪人李岩自无话可说!只是不知这大元帅府是何官衙,众弟兄们都愿听命陛下,但不愿再听命只知害民之贪官污吏。”“大元帅府并无大元帅,乃陛下亲掌之府,因如今乱世当道,陛下又新练近卫军,为统一军政,统筹全局,便成立了这大元帅府,李先生也知道,自五军都督府名存实亡后,我大明军权实控于兵部,但兵部多由内阁协调,且素来兵部堂官且大都是官,官素来内斗的厉害,兵部尚书素来无定例,因而导致朝令夕改,临阵换将之事常常发生,如今陛下总揽军权,自然是为了军政分开,统一调动之便!这大元帅便是陛下,贵部从属于大元帅府便是从属于陛下的意思,不归内阁和兵部管。”李岩不由得点头道:“早该如此,非罪人李岩唐突,人掌军虽无藩镇之祸,但到底也会陷于党争之祸,陛下独掌军权,朝纲可固,江山可稳。”堵胤锡颔首点头,对于军政改革,他并未有多大的兴趣,他现在只在乎如何能守住湖广,见李岩已无异议,他便先拿出了圣旨:“既如此,李先生不妨先接旨吧,待接旨后我们再议贵部安排事宜。”李岩不由得忙匍匐接旨,虽说他已经从锦衣卫指挥使口得知自己将会得到朝廷重任,但他并不希望现在去京城担任京官,虽说他无控制闯军以自重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旦被调离闯军便会被朝廷有意架空,使得他没有亲临前线,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李自成报仇雪恨的机会。不过,当堵胤锡宣达朱由检让李岩以兵部右侍郎衔巡抚湖广提督湖广军务时,不由得大为欣喜,他本人其实没有一定要独掌闯军军权的野心,但只要让他留在湖广,他便已经知足。对于崇祯帝朱由检和朝廷让堵胤锡任湖广总督,他也能理解,毕竟朝廷再怎么宽宏大量地接受闯军归附,也不可能真的要让实际统率湖广地界军政的总督是自己。“眼下陛下为战时需要,划分出各处战区,湖广也是其之一,总督与总兵同掌战区军政,听命于大元帅府,巡抚从属于总督,管理战区民政,不过请李先生放心,虽名义本官为主,你为辅,但军机之事仍是你拿主意,本官绝不越俎代庖,本官只希望这湖广再无饿死之人,贵部官兵可战死也绝不可饿死冻死!”堵胤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