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尚可喜被五马分尸的场景，左都御史陈纯德干呕了一下。礼部尚书刘宗周抓住了吏部右侍郎华允诚的手抖个不停。刑部尚书姜曰广扶着柱子差点没栽倒在地。一片来自尚可喜身体的残肉落到了应天巡抚瞿式耜的红袍，瞿式耜吓得晕厥了过去。也只有武官与经历过战争的官员此刻也还都忍得住，没有因为尚可喜被五马分尸而受不了。倒是内阁首辅范景此时却还表现得很淡然，虽然拳头在袖子里捏得很紧，但脸却带着谜一样的微笑。这种时候谁都可以被吓到，唯独他这个内阁首辅得做出淡定的样子来，不然不足以显出与底下大臣的不同。朱由检让央和地方掌握实权的要员亲眼目睹这尚可喜被五马分尸的场面，便是要震慑一下这些官员，给他们一个切实的印象，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奸臣逆子的下场。“这是背叛朕，背叛大明的结局！”朱由检说了一声乘步辇离开了这里。而此刻，在场的官员们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此刻他们才明白为何陛下会让他们观看处决尚可喜的过程。至此，这些督抚们乃至央部院府寺的堂官们在回衙后不敢再对征税工作提出半点异议，也没人直接说征税的半点不对，也不敢有半点马虎。连带着福建总兵郑芝龙都开始不得不相信皇帝陛下朱由检的决心。年前的税政登记虽然轰轰烈烈，但只限于对陆地商铺与作坊以及矿产进行产业登记，因朱由检没有没有强行收税，只作登记，且郑家的经营模式以海收取保护费与港口收取舶岸费以及经营海内外走私为主，并未参与商铺经营与作坊生产。因而，朱由检加征商税对郑氏集团的影响倒也不大。最多只是使郑氏集团从国内走私的茶叶丝绸瓷器等成本涨。但真正对他郑家有大影响的是所谓的关税里的海贸税收。他郑家虽然大半财富来源于海贸易和海关卡收取保护费，朝廷鞭长莫及管不到他这一块，但他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在沿海的走私贸易，同很多江浙闽两广官绅富商一样，在大明进出口贸易这一块吃着很大的利润。如今朝廷要整顿关税，郑芝龙能想象得到会影响郑家的便只是这个。朝廷想在海外贸易里面占据更多的收入的话，会打击走私，会逼得他郑氏集团不得不将这部分利益让给朝廷。年前的时候，税政登记没有登记进出口总额，因为这个也无法登记，大半走私货物都控制在他郑家手里，朝廷只能掌握各类商品生产总量和销售总量，却无法清楚每一年郑家从倒买倒卖获取多少利润，也没有朝廷官员敢来他郑家查问。郑芝龙不清楚朝廷要收多少关税才肯满意，如今朝廷能掌握的只是内地商户应征收的额度，他郑家甚至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收税单，这让郑芝龙很费解，他不知道陛下朱由检是不是有意忽视他郑家，还是在等着别的什么手段，郑芝龙想搞清楚陛下和朝廷是怎么想的，是真的要打击走私，还是重启海禁，只做朝贡制度？正因为此，在朱由检下旨着令各地督抚总兵进京时，他也来了。尽管他郑氏集团当已经有人担忧朝廷会借此除掉他，但他认为朝廷在未有足够的力量剿灭自己以前是不可能对自己下杀手的。“陛下有旨，宣福建总兵官郑芝龙入宫觐见！”而在这时候，王承恩找到了郑芝龙，并传达了朱由检的旨意。对于郑氏集团，朱由检也是很头疼的。现在，在表面，郑芝龙是一个武官，只负责福建的军事防务。但实际，他郑芝龙则是福建沿海的最大走私武装集团，以前叫海盗现在被大明招安了，便也只能叫做走私武装集团，而且这个武装集团还成了大明之官军，可以以朝廷名义兼并其他海盗，巩固其海霸主地位。海洋贸易最大的利润来自于进出口贸易税收的征收。朱由检要增加关税额度只能先打击走私集团。以朱由检现在对军权的掌控力和对士绅集团的控制力和在民间的威望，打击朝廷控制范围内的走私集团不成问题。但郑氏集团的海实力却不是朱由检轻易能碰的，但偏偏郑氏集团对进出口船只征收保护费已经影响朝廷关税收入，更别提他自己也参与走私，还是走私贸易里的大头。从某种角度而言，郑氏集团现在是名义是属于朝廷的海军，但其实是一个在海垄断海洋经济的军阀。朱由检担心的是一旦自己开始正式按照朝廷税政统计的茶丝等产量来征收关税，那么这个军阀便会变成海盗破坏税收征收，继续疯狂走私，不走官方贸易渠道，隐瞒贸易收入，使得朝廷实际收的税收依旧会很少。除此之外，郑氏集团还可以把自己在关税征收后的贸易损失转移到对过往船只征收的保护费，使得进出口的货物成本增加，影响整体海洋贸易的销量。朱由检不得不承认郑氏集团有很多种应对方法，而自己却郑氏集团没有任何办法。除非自己能消灭郑氏集团，或者是郑芝龙能心甘情愿地把制海权和大部分海洋利益让给朝廷。但无论怎么样在，朱由检都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激怒郑氏集团，尽管自己现在已经具备可以和满清抗衡的陆军力量，但还没有具备可以和郑氏集团抗衡的海军力量。好在郑氏集团并没有图谋大明江山的目的，顶多是想保持现状即升官加爵光宗耀祖又能富贵至极，又是汉人势力，且朱由检也知道郑芝龙这个人是一个没有什么远见和雄图大略的，在原本历史便因一个闽浙总督之位投了满清，结果落得个被杀的下场。这一世，朱由检也不认为郑芝龙会成多大的气候，他之所以于一年前提出征收关税但免征税一年有试探郑芝龙的意思。如果郑芝龙当时联合朝大臣或者海盗发难的话，朱由检或许会停止对关税的征收，但在当时郑芝龙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总兵之位给吸引住了，还是犹豫不决，深怕激怒朝廷而看朝廷下一步打算，或者是等待明清交战的结果。既然征收关税绕不开郑氏集团，朱由检也只能把郑芝龙叫到御前好好商议商议，虽说他现在是大明皇帝，但奈何自己没有受自己统管的海军，现在的自己只能先和郑芝龙达成一个妥协，甚至要壮大朝廷海军力量，也还得依赖郑氏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