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灶坑里点上足够的柴火,炕上就热乎乎的。一家的人盘腿坐在炕上,吃着瓜子,吃着花生,男人们就拿出烧酒和小酒盅,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酒盅不大,一壶酒,慢慢的喝,可以喝上一整个下午。有时窗外下了雪,他们就会弄个大铁骨,宰上一只刚入冬的肥鹅,铁锅炖大鹅……
师父和我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笑洋洋的,眼角微微眯着,似乎是回忆着火炕的温暖,和坐在火炕上喝烧酒的惬意。
我也是嘴欠,就问他:“师父,你这么想念家乡,这些年,怎么没回去看看?”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对了。
师娘在旁边咳嗽了两声,抓了一把瓜子给我道:“红叶呀,吃点瓜子吧,大锅刚炒的,很香嘞。”
“哦……”
我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就抓了半把瓜子儿,等到那些瓜子都嗑完的时候,师父就给我拿了这两个小盅。
他跟我说,这几个小杯子,是从东北老家带回来的,离开东北后,他就很少用着小盅喝酒了,既然我有了酒量,这就送我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师父是个谜,我虽然拜他为师进了神调门,但他很少说以前的事儿,反倒是陈老道,总喜欢讲些古怪的事儿,就跟个故事会一样。
新奇,有趣。
我也很想听白牧说说话。
“什么都好,你这趟出去,是坐船吧?船上遇到什么有趣的人了吗?还有,你之前说过的黑市,那个地方在哪儿?你在跟我讲讲黑市的事儿吧。”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干净,指腹修长,小小的酒盅捏在他的手里,竟然一点都不显唐突。
一口将老酒饮下,他垂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道:“这次出去,确实是坐船。但当时心里面只想着找药的事儿,就也没细看周围都是什么人。至于黑市……”
他又给我倒了一杯:“就跟咱们这儿的赶集差不多,只不过,卖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药材,有珠宝,也有些见不得光的古董。
这年头,黑市的东西也未见是真的,想淘什么得靠运气。你若是稀罕,等得了空了,我带你去黑市转转。”
“也行。”我点点头。
听他这么一形容,感觉黑市估计就跟梦境之城的鬼市差不多,最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都再鬼市里见过了,现实的黑市,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可能是看我情绪泛泛,白牧想了想,开口道:“这趟出去,其实也不是没碰到有趣的事。我听人讲了一个故事,我说给你听吧。”
“好啊。”我嗯一声。
他就开口道:“回来的时候,我搭了一个老伯的牛车,车上还有另一个搭车的大姐。那大姐爸自己裹的很严实,怀里带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一路上都低头,也不和谁说话。
那一段儿都是山路,路不太好走,牛车颠簸,晃晃悠悠的惊醒了孩子。那小孩儿一直在哭,怎么都哄不好,我口袋里正好有些安神的药丸,孩子太小,吃不了药丸,但可以闻气味儿。
我把瓶子凑到孩子鼻子下,没一会儿,孩子就又睡着了。
那个大姐很感激我,还从包里拿了一个馍给我。我就问她,孩子这么小,经不起折腾,问她带着孩子要去哪儿,哪知道,她一下子就哭了。
话匣子打开,她就跟我讲了她家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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