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雅只是摇头。
再被问得急了，她眼里就泛起了水光，要哭不哭的反复说“不知道，不记得了”。
艾云台想了想，轻声问女警，“程科长还在单位吗？要不让她来看看？”
女警赶忙回复:“有化验设备咱们队里没有，程科长带着那个那个，咳咳，去支队了。”她当着孩子面，没说太血腥的词汇。
艾云台本来想让程科长给孩子上点专业的心理干预，他可以直面再凶恶的歹徒，却多少有些拿眼前的小孩子束手无策——那么无邪的一双眼睛，看着看着心就跟着软下去了。
而且隔壁审讯室里，何远姗的心理变化瞬息无常，他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耽搁太多时间。
左右权衡之下，他还是站了起来，交代女警继续询问霍小雅相关的情况，打算先紧着何远姗那边的突破口处理。
“警察叔叔，”霍小雅在他欲走的瞬间攥住了他的衣角，仰头可怜兮兮的问，“你不是说你是警察叔叔吗？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妈妈？”
艾云台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以为她要找一直照顾她的保姆。
可心念倏然一动，又蹲下来问:“那你告诉叔叔，你妈妈是谁？”
审讯室再次被推开，艾云台看着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何远姗，单刀直入，“何女士，霍小雅说你是她的母亲，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什么？”何远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那孩子找到了？”见艾云台没有否认，也有舒出一口气的表情。
艾云台却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霍小雅说你是她妈妈？”
“都是神经病吗？”何远姗嘴角有些扭曲，“这些人精神都不正常吗？”
艾云台看着她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不似作伪，淡淡叹了口气，要鉴别血缘本身并不难，于是还是按照刚才的想法，想着那孩子死活不开口说谁送她回来，却指名要见何远姗，那么也许见一面当面对峙也是好的，至少也能侧面探查一下霍小雅被人教唆非要见何远姗背后的动机。
他侧身拉开门，等在门外的女警带着霍小雅走了进来。
何远姗骤然看见霍小雅倒还镇定，上下将孩子扫了一遍，嘴里还勉强像个长辈似的喃喃说了句:“安全回来就好。”
霍小雅却甩开女警的手，迈着小腿跑到何远姗身前，牢牢抱住了她的膝盖。
从艾云台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霍小雅仰起的后脑勺，用天真又憧憬的童音大声说:“何妈妈，你快带我回家吧，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了吧？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何远姗的脸色从怔愣不解慢慢褪去了一层血色，喉咙里甚至无意识的发出了“嚯嚯”的浊响，身体近乎挣扎着往后避缩着。
艾云台看她神色大变，警惕的向前迈了一步，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霍小雅扬起的小半张脸，眼睛闪亮，笑容甜美，“何妈妈，我是你的孩子啊，咱们永远不分开！”
“啊！！！”何远姗的脸色已经和技术科冷库里那些大体的面色没有分别了，她猛的一把推开还在她身上起腻的霍小雅，把这孩子推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自己则从椅子上弹起，不管不顾的跑向桌子另一侧躲避。
女警第一反应是退后紧守门前，防着何远姗夺门逃跑。
而霍小雅不知是摔疼了还是被吓着了，已经咧嘴哭了起来。
艾云台嘴里呵斥了一声何远姗，让她冷静，手下先扶起倒地的孩子。
状况发生的过于突然，记录员又过于年轻，左顾右盼愣神的一秒，居然被发疯了一般的何远姗抢过了手中的钢笔，变调的哀嚎了一句“我就知道”，便将尖锐的笔尖插进了自己的颈间。
顷刻间血流如注。
记录员已经懵了，再反应过来要去抢笔时，早已来不及了。
艾云台从胸腔里憋出一声闷吼，一手快速盖住了霍小雅的眼睛，把孩子抡起来扔进女警怀里，一边快速脱下自己的羊绒衫，团起来敷在何远姗还在喷血的颈脉上，嘶哑的吼着抱着孩子的女警，“别傻站着了，带孩子走，看好了！赶紧叫救护车！喊队里人过来帮忙！”
女警连连答应着，忙不迭往外跑。
她怀里的霍小雅却不再哭了，安静的趴伏着，出了审讯室的门才转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地上痉挛着的女人，嘴里淡淡的念了一声，“何妈妈。”松开手，把巧克力扔在了地上。
喜欢信即自由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信即自由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