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见里头大嗓门儿嚎起来:“乔二爷!睡不着出来嗨!”
“嗨你大爷啊!”蔚池乔给震的一哆嗦,“再不睡觉老子要猝死了!”
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挂断了电话,没两秒钟又一条信息灌进来:啪啪啪,来不来?
哎呦喂,啪啪啪如何能不来!蔚池乔翻身下地,裹了衣服就出门了。
江北的夜生活,对一小撮人来说还是活色生香的。
隔壁小烧烤热气腾腾,楼上KTV和旱冰场鬼哭狼嚎。
蔚池乔缩着脖子,尾随在一个醉鬼后头,两脚一前一后,沿着街边的冰条打了一路呲溜滑,长腿就是有优势,什么猥琐造型都能保持酷炫。
他两手插在口袋里,颧骨冻得有点红,低头看也不看直接掀开一家门脸儿的深绿色棉帘,兜头兜脸糊了自己一团白哈气。
室内也不比室外亮堂多少,十几桌台球案子都被占满了,射灯直照着球案上方,把人都影影绰绰的笼在昏暗里。
入鼻的是不怎么流通的干热和着呛人的烟味,入耳的是球杆击球时的啪啪声。
蔚池乔路过两个台案,看到有两个胖子居然在打斯诺克,就把大衣脱下来挂在手臂上,驻足倚在桌旁看了一会儿。
那俩人打得都水趴趴的稀烂,做障碍做得十分力不从心,跟开玩笑似的。
另一个围观的人自己抽烟,顺手也递给蔚池乔一根。
蔚池乔下意识要摆手,后来想想又笑着接过来,别在耳朵上。
递烟那哥们也没说话,就一直斜着脸要看不看的瞄着他。
蔚池乔偏过头扫了一眼,好巧不巧的和对方对上了眼儿。
长相平平,寸头,身材挺拔,粉紫色的圆领羊毛衫瞧着挺扎眼,年纪估计比蔚池乔要大上五六岁,倒是脸熟。
“找个空台,咱俩开一局?”这大哥问。
“我来不了斯诺克。”蔚池乔笑着摆摆手。
大哥敛着眼梢垂头笑了笑,烟雾里又看过来,含混着说:“玩嘛,打啥都行,陪你......挺长时间没见你来过了。”边说边把嘴边的过滤嘴在齿间暧昧的叠咬了几下。
话说到这个地步,蔚池乔又不是傻,也就懂了。
他抬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再不给一个眼神,挤开人往吧台去,把耳朵上的烟随手递给老板,顺便买了一包薄荷糖,放嘴里把糖圈咬得嘎嘣响,拿出手机发语音:“人呢?”
刚发出去,就看阮咸从最里头跳着脚挥手喊:“这儿呢!乔二爷,里头!”
蔚池乔无语,挤开人走到最里面,就看阮咸蹲坐在墙边的小马扎上,抱着手机一脸不爽。
长得小还蹲马扎上,谁能看见他就奇了怪了。
“没开台?”蔚池乔将就着在旁边一个木箱子上坐下来。
阮咸瞥他一眼,“人太多,没位置了,这俩哥们儿还有一台,打完就走了,正好等等。”
这里晚上人多,等台是经常事,蔚池乔没所谓,拨开阮咸脚边塑料袋里的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那谁没来?”
“谁?”阮咸还在戳手机,但也没见打出字来。
“你没叫娄瑞?”蔚池乔轻蔑的说,“早说只和你打我就不来了,和你打欺负人呢,咱俩不是一个年龄组的,成年组和幼儿组。”
阮咸抬腿踹了蔚池乔屁股底下的箱子一脚,“我叫了易千里啊,娄瑞等你来叫呢。”
“你俩还没和好啊?”
“谁俩?谁和他俩俩的,不就是睡不着出来消遣一下嘛,别给我阴阳怪气的啊我告诉你。”
“气不顺别和我使厉害,我不干陪练的活儿。”蔚池乔顿了顿,稍微正经了点儿,“娄瑞他妈身体不好,这么晚要不你就别叫他了。”
“这么晚他妈早睡觉了!咱们这么高强度高压力的,哪次说让咱们回家睡觉就能睡着了?我还不知道你们?”阮咸拨了电话,在接通的瞬间烫手似的往蔚池乔身上一甩。
“喂?”娄瑞那边声音很重,还有点喘。
蔚池乔心里暗骂了阮咸一句,讪笑了两声,才对着话筒说,“那个,耽误你事儿没?我们、我们一起在台球厅呢,咳咳,不重要啊,你忙你的!”
娄瑞那边仔细辨别还能听到些脚步声,“我刚接到消息,你那个线人,花旗醒了。”
“什么?”蔚池乔直接站起来,“意识清醒吗?能说话吗?还记不记得谁打了他?”
娄瑞下楼梯的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却很轻,“根据他的描述,打他的人,像是......”
“谁?”
“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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