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形太过险要,不拿下两边的山峰,就无法通过山口!
但是,吉安营的后续部队也上来了,列成稳固的防守阵型,甚至有余暇在山顶的侧翼布置鹿角,换句话说,他们已经站稳了脚跟,趁着楚军立足未稳把他们一举击溃的计划破产了。
连冲了几浪没有成效,清军的进攻部队渐渐露出疲态。前排的八旗兵挥舞手里的刀枪,和同伴们互相掩护,再不像一开始那样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杀,兵器碰撞的声音乒乒乓乓响成一片,双方的伤亡却迅速减少,很多八旗兵缩着身子,一边架开楚军刺来的长枪,一边用力往后靠住同伴,不愿被他们继续推着向前走。后排的八旗兵感受到这种阻力,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举起弓箭和楚军对射,锐利的箭矢在空中穿梭而过,密集如雨,造成的杀伤超过了前排的肉搏。
但也只是杀伤罢了,明清两军正面交战,都有意防备着面门和咽喉要害,其他部位有铠甲保护,中箭后很少有立刻毙命的,伤势较轻的砍断箭杆还能坚持战斗,伤势较重的倒地退出战斗,同伴立刻上来补位,还是无法将对方击溃。
对射持续了一刻钟以上,地面和树干上插满了空箭,明清两军各有几十个人受重伤。八旗兵胜在善射,每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射手,他们使用的六两重箭在中短距离上可以破甲,楚军则胜在占据地利,层层叠叠的八旗兵露出的都是头脸要害,哪怕射中肩膀和胳膊也会让敌人失去战斗力……除了弓箭手之外,吉安营还有一些换装了燧发枪的火枪兵,中长距离以上也可以破甲,再配上不断扔下来的雷将军,和号称骑射无双的八旗兵相持之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渐渐的,清军的弓箭手有些撑不住了,箭囊里的破甲重箭越来越少,两只胳膊也有些酸软。
弓箭的优点是射速更快,但是对体力的消耗更大,所以每个八旗兵携带的箭矢都在三十支到四十支之间,除去轻箭、火箭、响箭和月牙箭等特殊用途的箭矢之外,常规的破甲重箭只带二十几支,一般就足够几天的战斗所用,像这样一箭接着一箭不停地射,除了身体素质最为强悍的个别人之外,一般的八旗兵射速都慢了下来,只好退后由同伴接替。
吉安营的弓箭手也有一样的问题,甚至坚持的时间更短,由于合适的战斗位置太少,也要前后进行轮替,明清两军的交战节奏越来越慢,再没了刚开始那种紧张的感觉,更多的是在对峙……领兵的清军将领绕开正面,又从树林间发起两次小规模的冲锋,想找出明军阵型上的弱点,却都被早有防备的顾宗福抢先派兵截击,只好灰头土脸地退了下去,白白扔下几十具尸体。
山下,屯齐一直在眯着眼睛观战,身形一动不动,紧咬着的后槽牙却在腮帮子上鼓起一大块,泄露了他心中的急切和焦躁。
额赫讷是他的心腹爱将,敢言他人所不敢言,上前一步,扠手行礼:“贝子爷,这个仗不能这么打,俗话说冲阵,冲阵,冲不起来怎么破阵?这样白白折损士卒,士气必然受挫,师老兵疲之下,越发攻不上去!”
屯齐沉默片刻,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鸣金吧。”
在这种局促的地形,正面只能展开两三百人的兵力,屯齐一次派出一千人攻山,就是打算一举攻下两座山峰,然后立刻向纵深推进,把吉安营彻底击溃……但是前锋进攻受挫后,锥形的牡阵渐渐变成了扇形,已经失去了攻击力,清军士兵数量过多反而互相拦阻,无法发起二次冲锋,只能站在山坡上和对方打消耗战,时间拖得越久却没有锐气,只有退下来重新组织进攻,才有希望攻下山顶。
铜锣敲响,八旗兵如获重释,交替掩护向山下退去,看到清军队形不乱,顾宗福不敢放手追杀,只向下压了一截就重新列阵,准备迎接敌人的第二波进攻。屯齐这边也早就做好准备,前面的八旗兵退下来后,第二波进攻部队又冲上了山坡,人数却比上次少了将近一半,给自己留出了腾挪转换的余地。
就像两个搂抱在一起的拳击手被裁判强行分开,清军终于又打出了一记重拳,这次冲上来的八旗兵个个体格强健,锋线上的两排巴牙喇兵更是一米七五以上的壮汉,身披两层铠甲又拿着盾牌和武器,也能慢慢向上攀爬,楚军射过来的箭矢和铅子不断打在他们的身上,硬是无法破甲,似慢实快冲到了楚军阵前。
硬碰硬的肉搏战!
屯齐这次不再追求攻击速度,效果反而更好,他派上去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士卒,虽然从下向上佯攻,一冲之下也把楚军的军阵砸开一个缺口,楚军的阵型向后凹陷,一步步地向山顶上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