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放下,执着姬一蛮这一刻的心情更复杂了,他看着印刀的目光,都充满了嫉妒,长白山的杨宽是一个多跋扈的人?跋扈当日他亲自登门拜访,却被杨宽一视同仁的对待,他甚至低三下四主动提出要与这位杨家少主自私谈一谈,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但这个面子,杨宽甩都没有甩他,只是简简单单与当时在场的几位老人照了一面,便再也没出现,那是何等的嚣张气焰,视他这位战功赫赫的儒将如无物。而然现在,他对面的印刀,在秦棣一句话下,可以去蹭杨家的饭,甚至去做朋友,这就峥嵘毕露了。他不嫉妒恨才怪。唯有胭脂红在听到秦棣这句话时,没有她祖父的兴奋,有的是失落,和一丝黯然,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真的要走了。秦棣好象没看到印刀父子的兴奋,也没洞悉到胭脂红的黯然,端起茶杯,举了一下杯子,朝印刀微笑道:“印老,我们喝茶。”“好好好,喝茶,我们喝茶。”印刀捧杯,身子都略微的弯了一下。一饮而尽,两个杯子落在桌上。被晾在一边的姬家三人尴尬至极,面子挂不住,但惧于秦棣刚才那一股咄咄逼人的锋芒气势,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独自闷着头喝茶。秦棣没浪费这壶价值不斐的极品大红袍,自然也没错过那包好烟,如老牛嚼牡丹,也没再摆出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一壶茶见底,这顿饭也就真正拉下帷幕。秦棣失去了耐性,借口去洗手间。结束这次饭局,安心知趣的跟着出去,胭脂红犹豫了一下,在印刀打了个眼神后,她也出了包厢。房间里一下安静。印刀闭目养神,养气功夫了得。印诚垂头抽烟,神游天外。姬忠信望着走出包间的胭脂红,又望了身边的女儿,他无声的叹息,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沉默不言。最不圆滑最不成熟、道行最浅的姬竹心,实在憋不住这口气,冷冷道:“小人得志,小人嘴脸。”“你给我闭嘴!”姬一蛮震怒,一拍桌子。动了真火:“姬忠信,你要是管不住你女儿。就去给她找个男人来管教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家里也是个祸害,我一再给你们父女提醒提醒,你们听进去过吗?你要是不能约束她,以后别喊我爸,我伤不起。”别说是姬忠信父女。就连闭目养神的印刀都被姬一蛮突如其来的拍桌子给惊得睁开了眼睛。“爷爷!”姬竹心红着眼睛喊道,被吓得不轻。“别叫我爷爷,我没你这个不知进退的孙女。”姬一蛮震怒道。姬竹心咬着嘴唇,委屈无比。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姬忠信欲又止,最后沉默。姬一蛮深吸了几口气,略微收敛真怒,朝着印刀挤出一个笑,道:“让你们父子见笑了!”“那里!”印刀客气一句,他已经捞尽了好处,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令人跌份的事情出来。“印诚生了一个好女儿啊!”姬一蛮语气酸溜溜道,“就一野丫头,姬老说笑了。”印刀语气客气,没露出一点得意,也知道姬一蛮这句话的含意,但他不觉得丢人,反而以此为荣。姬一蛮斟酌了一下,微笑道:“以后我们姬家,恐怕还得要你们印家关照!”“姬老又说笑了,都是一颗大树底下乘凉的人,大家彼此关照。”印刀呵呵微笑,语气客气到了极点。姬一蛮苦笑道:“恐怕现在就有一件事情得让你关照一下………不过你放心,这份人情,有天大,我姬家会记在心里,将来印家要有什么事情,我姬家不二话。”老狐狸啊!而且还是一个依老卖老的老狐狸,印刀心里确实不愿意接这活,但话到在这份上,面子抹不过去。他略微的沉吟了一下,看着姬一蛮如实道:“姬老,老实说这种事情我不好干涉啊,是越权的事情,我总不能现在打电话给印红,说姬老你有事情跟秦棣谈,我相信这话要是说了,他来不来是个问题,红儿那边也不好做人,说不定反而会让他怒上加怒,彻底翻脸,对你,对我,都没好处……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做卖买,可以漫天叫价,就地还钱。再说,我们俗世那一套,放在他们这一群人身上根本没用,而所谓的仁义,所谓的钱权交易,政治让步和妥协,那得分层次来看,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自然没能力跟他们讨价还价。”姬一蛮苦笑,他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只是悔之无及,似乎一切无济于事。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秦棣真没回来的意思,是铁了心的不跟他姬家再谈了。“姬老,说句良心话,秦棣这人,还是很好说话,他今天能来,坐在这里吃饭喝茶,那是天大面子,要是换着其他的隐世世家子弟,说句伤自尊心的话,那是甩也不甩我们,最多派一个人来走走过场,传达一下意思,绝对不会跟我们废话,百分之百是顺者昌,逆者亡……所以,姬老,今天这事,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真的过了………或者说你姬家的人,真的没端正心态,今天无论换着是谁,没当场翻脸,已经是仁至义尽。”印刀这番话就有些掏心掏肺了,兴许他觉得这十来天跟姬家站同一条线上,已经有了默契,不希望姬家跟秦棣从此分道扬镳。“印刀,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弯弯曲曲不是我的风格。”姬一蛮有些听明白了。印刀相信他也琢磨过味了,酝酿了一下词典,说了一典故:“姬老,我记得佛家经典里,有一句是:世间诸灾害,怖畏及众生,悉由我执生,留彼何所为!”“是放下,我执,舍得么?”姬一蛮苦笑一下,他文学素养不低,不然也不会被人尊称为一代儒将,印刀这话一出口,他瞬间嚼透,也深刻的明白这四句佛家典故的意思,所以直接跳过那所谓的由“我”执带来的灾难和灾害,知道印刀是让他舍此小“我”,方能成就大“我”,让他有“舍”方有“得”。放下,执着。姬一蛮细细的品着这两句惮意。印刀似乎认为姬一蛮一时半会还放不下内心的执着和姬家的尊严,苦口中婆心地提醒道:“姬老,说老实话,像我们这种草根崛起的家族,在隐世豪门扎堆的政治里,面对那些真正的豪门权贵,妥协,让步,淡出权力巅峰的圈子,也不一定会有大富大贵………七几年和八几年那几场动荡,你是过来人,比谁都心里有数,不然今天的你也不会窝在深海,准在那泉玉山上看那潮起潮落谁主沉浮,姬忠华兄弟也不会年过半百,也只捞到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国副……所以,只要你放下心中的执念,我相信这一刻秦棣还没有走人,你代表姬家拿出一个态度,这事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你老等了一辈子,等的不就是今天吗?一旦你错过了,恐怕就没有下一次机会。另外,我给你透露一下,秦棣不是一般人,他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姬老,既想要好处,又不肯付出代价,这可能吗?江山是用命打来的,富贵也是命拼来的,别看我们现在风光无限好,哪天是是说倒塌就倒塌的……树挪死,人挪活,尊严不值钱,架子是狗屎,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儿女子孙求一道护身符………你说,是不是这道理?”“他现在真没走?”姬一蛮开口道。印刀知道这事成了,却沉默不语。姬一蛮起身走出包间,恰好遇到刚从洗手间放完水洗了把脸的秦棣。姬一蛮愣在原地。秦棣瞧都没瞧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向私菜馆大门走去。“少主。”放下!他放下执念。当人认命的那一瞬间,便不会再犹豫,也不会有羞愧,姬一蛮在印刀的预料之外情理之中放下他姬家所谓的尊严,低下了那所谓的高贵头颅。唯一感到失望,觉得爷爷不够爷们,给那个贫穷寒酸小子低下头,是丢她姬家面子的大概就只有姬竹心这个女人了,因为在她心目中,姬一蛮永远的是那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一代儒将,是英雄,是好汉,可以给天低头,给地低头,给京城里的那些巅峰权贵们低头,给任何人低头都可以,就是不能给秦棣低头。所以女人啊,一点犯了嫉妒心,那是不顾一切的可能毁灭自己的人啊。可惜没有惊心动魄的逆转,没有那类神仙人物横空出世教训秦棣一顿,姬一蛮站在秦棣身后,那一声“少主”叫得姬竹心无地自容,就好像,似乎被人拔光了她的衣服,将她扔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一样,自然,她丢的不光是面子,还有……她的尊严。但她或许现在不会明白,放下的尊严,其实放下的就是一份执念,姬一蛮是舍小“我”成全了大“我”,这个大“我”自然也包括了这一刻无比觉得丢人的姬竹心。或许只有她父亲姬忠信这个三十来年沉浸在官场和各种虚与委蛇的政客看得十分的透彻,知道这个世界也许本该就不存在大侠和英雄这种角色,毕竟千古之中也只有一个宁立着死,也不苟且偷生的项羽项霸王。(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