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姬一蛮恭恭敬敬喊出“少主”,低下姬家那高贵的头颅时,这位戎马一生,在那十年大动荡时期,亦没有低过头,服过输的一代儒将,为了家族,他彻底放下了他心中的那份骄傲,他那本就有些驼的背更加的驼了!是不甘心?是接受不了这分憋屈?恐怕都有一点吧!而姬一蛮这一声“少主”很大程度上颠覆了姬家的人生观,连一旁的印刀都不相信姬一蛮这声“少主”会叫得心安理得?仿佛受尽了屈辱的姬竹心紧紧握着拳头,对她而言,这简直堪比那流传千古的跨下之辱,但现在谁会关心她的感受,也坚信这娘们不过是自尊心受伤,有怨气没脾气,毕竟中华数千年来,钻过裤裆的人肯定不会少,但真正成雄的也只有一个韩信。在场的人不相信这娘们会是女中韩信,至于武则天,呵,数千年来出一个武媚娘已经够逆天了,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而作为当事人的姬一蛮,望着秦棣那道伟岸的背影眼睛都有些模糊了,他很后悔当初在秦棣落魄的时候头脑发热地小瞧了对方,才让姬忠信干出了以权压人的无耻事情,但更令他痛心疾首的是压人就压人,竟然没压住,这不得不说就是命,如果当时没那么肤浅,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能和印家一样,真正的踏入那个他渴望而不可及的圈子里?只是人生没那么多的假设,姬一蛮也不想把太多的心思花在后悔上,他恭恭敬敬站在秦棣身后,等待秦棣的最终判决。是的,是判决。不是答案。这一点包括印刀在内的人心里都有数。一个个都欲言又止,看着今时不同往日的秦棣。终于,秦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自然也不可能看姬一蛮一眼。只是冰冰冷冷地道:“就这样要吧,你姬家以后有什么事,找印红,我有什么事,会让印红吩咐你们做………你们可以不服,我不勉强。但要是敢跟我玩阳奉阴违,谁的面子我都不给,姬家注定是下一个王家。”“我明白少主意思。”姬一蛮清晰感受到秦棣这番话里的冷意,他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有种毛骨悚然,也有一种不甘心。秦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很不给这位儒将情面,不以为然地道:“明不明白你心中有数,但有些事情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得有认命的觉悟………我身边真不差一条狗,也不害怕这条狗狗急跳墙,从前我尚且没把你姬家放在眼里,今天凭什么要我给你面子。以后更不可能给面子……说真的,我还真想你狗急跳墙给我看看?”语不惊人死不休。有气场的男人不并需要放出“杀你全家”、“灭你满门”的狠话,但一定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实力。所以哪怕是云淡风轻几句话,一样杀气凛凛。姬一蛮心颤。秦棣在姬一蛮第一次面对他时露出的畏惧中潇洒转身,准备离开私菜馆。走到过道尽头的时候,秦棣转过头来朝安心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招了招手,小妮子跟着他走了出去,胭脂红也没留下。秦棣径直走到私菜馆那造形古典风格的楼房下,没急着上车。他站在路边,点燃一跟烟,看着身边一脸神采奕奕的印红,露出一个笑,道:“我能帮忙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姬家,以后你说了算,相信有了这个教训,姬一蛮翻不起浪……另外,黄青弟是一颗好苗子,我打算将他带入我们那圈子,你回去问问他父亲和印老,他们要是同意,等忙完了手里的事,我会抽出几天时间领他入门……虽然不一定会成为什么高手,但震慑一下像姬家这种小世家,是没有问题的。”胭脂红欲言又止。“感谢的话你就不用说了,黄青弟这小子,对我的胃口………成全他,不是看在你的情面上,纯粹是我个人的意思,你别多想,也别觉得欠我什么?因为说不定有一天,他对我有用,算是一笔小投资吧!”秦棣抽了口烟,眺望着路边一盏盏路灯,道:“另外有件事情,我抽不出时间,恐怕要你帮忙。”“你说!”胭脂红柔声道。秦棣道:“给我买张机票,是去安省合市的,早上八点左右。”“行。”胭脂红惜字如金,望了望一旁默默不出声的安心,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转身走进私菜馆。安心有些怯生生站在他身边,低着头,似乎还未从那震惊中回过神,不过也是,小妮子虽然没见识过太大的世面,但最起码活在这个信息暴发的时代,刚才包厢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姬一蛮、印刀这两位退居二线的老人不说,像姬忠信、印诚这两位国副级,那是经常在电视报纸杂志上露脸的人物,特别是姬忠信,这位深海的第一把手,他一举一动,几乎都会被深海媒体掌握,所以安心想不知道他身份都不可能。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她这种草根人物只能仰视的存在,在秦棣面前低三下四,忍气吞生,几乎是孙子一般被秦棣在头上指手划脚,这让她很迷茫,感觉秦棣还是不是她认视的那个秦棣?秦棣望着欲言又止的安心,他是一个不信命的人,却相信缘分,所以他会珍惜身边每一个值得去珍惜的人,胭脂红如此,安心更是如此。轻轻的掐掉烟,秦棣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粉嫩得吹弹可破的脸蛋,然后另一只手搭在她香肩上,似乎猜中了她心思,平静道:“你是我的女的人,不用去仰视谁,刚才你的表现很好,这证明你心理承受能力不错……现在你心里一定在猜我究竟是谁?有什么身份?为什么深海市的市委书记会在我面前低三下四?我现在就跟你透底,我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你已经见识过,如果你真想跟我在一起………可以,但提前是不会有安稳日子过,我不能给你一个美满的家庭,我的人生注定会曲折无比,会充满血雨,说不定这一刻我还站在你身边,下一刻,我就会躺在某个角度里,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同样,做我的女人,一样随时面临生死,面对各种危机………而且,我不可能永远陪伴你身边,一走,或许就一年半年,甚至更久……所以,如果你要走、离开我,我肯定不会怪你,甚至,我会让你做个富家女,让人保护你一辈子。而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怨恨我一辈子,因为,这不值得。”“你希望我怎么做?”安心问道,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希望你选择后者。”秦棣果断回答。“为什么?”安心脸色有些变了,语气有些黯然:“你就真希望我离开你?”秦棣摇头道:“不是……是因为做我的女人,你会很苦,苦到有苦说不出,是很遭罪的……所以,我不想害你。”“如果我不怕呢?”安心低着头道。秦棣表情严肃道:“那么你有两个选;第一,做一个花瓶,我保护你,在我没倒下前,没人能伤害你,就算你被人绑架了,用来威胁我,我都会像上次一样,第一时间赶到;第二,做一个对自己、对你母亲、对我都有用的女强人,我会教你我现在会的一切,让你和我一样,拥有你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力量……另外,再提醒你一点,无论你怎么选择,当你成为别人用来挟制我的筹码时,别指望我会向敌人乖乖的放下武器,任人宰割,因为五前年,我就是一个该死的人,我之所以活着,是因我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也欠下了太多的人命和血债,我已经不是为我自己而活,为某一个女人而活……所以,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放弃武器……当然,我会拼死来救你,救不了,你死了,我会为你报仇,然后每年清明节时,我会在你坟前放一朵玫瑰花,把你装在心里一辈子。”“这是一个承诺吗?”小妮子歪着脑袋看着他道。“是!”秦棣斩钉截铁道:“有效期是一辈子。”安心一样斩钉截铁道:“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我的那道数学题已经错了,不介意一错到底!”秦棣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但那坚挺的腰板,更笔直了,不能弯,也不能折,他背负了太多。或许大多数的大学生都会在这个年纪挥霍青春,过着最无忧无虑最美好的日子,但这样的日子对秦棣而言,已经成为了过去,他已经跳入了这盘天地棋局之中,眼界一定要开阔,思绪一定要清晰,每走一步,小心翼翼之余,一定要老谋深算,因为这关系到生死存亡,就像今天,他之所以最后让姬家投入他笔下,是因为一个自古到今被隐世世家说烂的大道理;无论是贩夫走卒,市井小民,还是高官显贵,或者皇亲国戚,总有物尽其用的一天。走狗不怕他蠢,就怕他不够多,蠢一点好啊,蠢了才会乖乖的听话。虽然姬家这枚棋子,不一并能起到致关重要的作用,但在细微之处,会意想不到的好处。而一诺千金,就得一定要做到,所以第二天秦棣真带上了印刀、印诚、印红、黄青弟、安心一起去了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