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所部在浚县稍作休整之后,一路南下,过了浚县就是怀县,也就正式进入到了司隶校尉部,大汉朝统治的中心区域。自从黄巾之乱爆发后,灵帝就命令洛阳周围八关戒严,不过对于外围的巡查就远远不如洛阳周围严密,刘烨率部自怀县南下,过管城,到新郑,途中也经历数战,从浚县补充进来的那群乡民自然难免紧张。不过历城军以老兵带新兵,新军不过两百余人,而精兵则是八百余人,比例才区区一比四,在老兵的带领之下,很快就融入到了历城军之中,毕竟河北人精于马术,略加操练便可,虽然一时之间还不能够和三百精骑相比,不过相信只要经过一场大战,就可以产生蜕变。要是刘烨大肆扩军,学黄巾贼一般动不动挟裹数千上万之众,到时候兵败如山倒,只怕这八百老卒都要被吓跑了。而过了新郑,往南就是豫州,豫州北方的门户所在,正是长社城。一月之前,中郎将皇甫嵩接战不利,因此引军退入长社城中,据城固守。要知道皇甫嵩可是汉朝的名将,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能够把他逼进城池之中?人,漫山遍野的人。作为一座城池,长社城已经不再是这片土地上最醒目的建筑,因为它的光彩已经被另一座“建筑”给夺去了。长社城外,黄巾贼大军结成了数十里的连营,结草而居,好似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环城三面,差点儿就把长社城给直接吞了进去。长社城墙早已饱经战火,城墙砖石间的缝隙之中是暗红色的血渍,从城头上掉下来一个官军的身上和手足被插了几十根箭矢,插得浑身上下满满当当,可见战况之惨烈。城楼之上,十几面盾牌叮叮当当拢在一处,隐隐约约露出了一顶盔甲,其上飘扬着鲜红如血的缨簇。“不想黄巾贼势力之大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把老夫困在城中动弹不得。”这将军头发花白,疲累的五官依旧坚毅,眼中布满血丝,已经钉在城头上足足两日两夜没有合过眼了。而这时黄巾贼军营之中传来异动,只见得从无数军营之中窜出了头裹黄巾的贼人,几个人肩上扛着一架云梯,成千上万人当即从四面汇聚而来。“中郎将,蛾贼又要攻城了!”原来这员老将正是朝廷委任的三大中郎将之一,奉命南下颖豫的皇甫嵩。“快快准备滚木,金汤,万万不可让黄巾贼登上城头。”守城的数千官兵本来就是洛阳城中的北军精锐,多日来守城早就驾轻就熟,当即不慌不忙的从城楼之下抬上滚木礌石,一锅锅被熬得冒泡的金汤,而官兵的弓箭手则是站在城头之上。四面围城而来的黄巾贼不计其数,放眼望去城下满是一片黄色的怒涛,官兵弓箭手等到黄巾贼进入射程之中,立刻居高临下的放出弓箭,将黄巾贼射倒在地。但是黄巾贼的数量实在是不可胜计,被弓箭射中之后,就好像大海里泛起来的小浪花,剩下的人继续抬着云梯,几乎未受影响一般的朝着前方冲了过去。在箭雨笼罩之下的黄巾贼来到了长社城之下,用力竖起云梯,云梯上方的铁钩当得一声挂在了城楼之上,数万黄巾贼如同蚂蚁一般的攀爬在云梯之上,黄巾贼的数量极多,每一面城头几乎都有几十架云梯同时进攻,好像城墙被刷了几十条黄线一样。那些在城头上的基层官军纷纷下令指挥。“放箭!”“放滚木,扔礌石!”“倒金汤!”箭雨始终不绝,被射倒的黄巾贼身体上窜起一溜血花儿,不过身体起伏了一会之后,竟然缓缓的抬起头颅,眼中射出两道凶光,随手把箭矢折断或者拔出来,竟然带着伤继续往前冲,如此悍勇。眼看着黄巾贼两排牙死死咬住环首刀,手脚并用的攀爬在云梯之上,眼看着越爬越高,距离城头越来越近,忽然间一个黑影笼罩当头。一块硕大的礌石让官军了下来,被砸中的黄巾贼当场头破血流,惨叫一声落在地上,有的甚至把另一个人给抓住,一起掉了下去。而除了礌石之外还有滚木,一根根木头的上面钉满了铁条,削尖了木刺,被两个官军奋力扔了下去,当即转着滚了下来,砸进黄巾贼的身体之中,铁条和木刺扎了进去,疼的悍勇的黄巾贼都忍不住惨叫一声,双手离开了云梯。这些礌石和滚木虽然残忍,但是也赶不上金汤。固若金汤指的是金铁造城,滚水成河,而金汤则是由粪便混合水熬成高温,散发出一股奇丑难闻之味,就连旁边的官军都忍不住眉头一皱,捂住了鼻子。“倒!”几个官兵布条捂住手心,握住边缘倾倒下去,滚沸的金汤一冲而下,当即把一整条云梯上的黄巾贼给浇了个劈头盖脸。那金汤本来就是温度极高,浇在人面皮之上,顿时把皮肤给烫的溃烂开来,而且其中还有粪水,那些黄巾贼就算是不被当场烫死,掉下去之后也会细菌感染而死,毕竟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让金汤给浇中了,几乎是必死无疑。不过这些黄巾贼竟然极为悍勇,饶是被滚木礌石给砸中,被金汤当头浇下,身后的同袍竟然是依旧悍不畏死,双手死死地抓住云梯,继续往上爬。官军的守城器械也是有限的,总不能每天都敞开了供应,渐渐的有黄巾贼终于爬到了云梯最上方,心情振奋之下,一跃而起,随手握住口中环首刀,一刀斩向城头上的官军。这些先登锐卒登上城头之后,并不急于杀人,而是全力向前,为身后的同袍开创城头阵地,因此他们刚登上城头,就被官军包围,周围七八个官军手中长矛挺刺而出,顿时把他刺了个透心凉,身体向后一倒,猛然坠下城头。而身后的黄巾贼虽然心头悲哀,却依旧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