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馨予对着角落阴影中蜷缩在一起的安溶月失望的摇摇头,告诉我们她这三十年从未放弃过对安溶月的治疗,可是安溶月的主观臆想太严重,再加上她在被抓获前一直处于杀人的状态,她的精神受创随着杀人的数量一直累积。等到开始治疗的时候安溶月已经病入膏肓,她的杀戮太重潜意识中充满了暴戾和宣泄,常规的引导舒服治疗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各种方法蒋馨予都尝试过,在安溶月的身上没有取得丝毫有用的进展。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对安溶月采用药物镇静控制,其实这三十年来安溶月一直都处于混沌的模糊意识状态,说简单点安溶月一直就没有完全清醒过,全靠药物让她终日都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但这对于安溶月来说就是最好的治疗结果,毕竟只有在呆滞模糊的状态意识下,安溶月才是完全安全的的。蒋馨予说到这里摊开手,在她手心中放着两粒白色的药物,上面的字母缩写让我很清楚的辨认出,这是对精神病重症患者才使用的精神镇静药物,这类药物对病人的身体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和危害,不到万不得已一般很少给病人服用。我想安溶月能老老实实被关押在这里,这三十年恐怕全靠这药物的原因,一旦停药就如同蒋馨予说的那样,怕是这合德医学院面临的将会是一场惨不忍睹的腥风血雨。“她最近的状态比以往亢奋的多,应该是对药物已经产生了耐药性,我和其他医生谈论过打算加大安溶月服用的剂量。”蒋馨予把手中的药物交到文继科的手中,对他吩咐说。“现在就开始给她喂下去。”文继科的动作有些迟疑,他很长时间都茫然的注视着蒋馨予手中的药片,我看他目光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蒋馨予见他没动静加重语气再说了一次,文继科没有声音地点点头,把药片接过去打开那两道玻璃门进去。在蒋馨予的监督下,文继科把药片强行喂给抗拒的安溶月。“这些药对病人身体危害很大,安溶月已经服用了三十多年,如今再加大剂量,这样的治疗方式怕是治标不治本,何况安溶月的年纪这么大,再这样服用下去即便可以控制她不犯病,但是她的身体早晚都会出问题。”我忧心忡忡的对蒋馨予说。“这个问题我和考虑过,为此我和其他医生已经谈论不能再用这个办法治疗下去,打算采取最直接的办法,帮安溶月解脱这种痛苦。”蒋馨予点点头声音沉稳地回答。“还有办法帮安溶月一次性根治?”韩煜疑惑地看看蒋馨予说。“既然有为什么要让她吃三十多年药?”“那是万不得已才会采用的办法。”蒋馨予看着正在被文继科喂水的安溶月说。“我们打算对安溶月实施脑叶切断术。”我一愣有些震惊地看向蒋馨予,突然当的一声,把我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病房,文继科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看他的样子有些慌乱,他笨拙的弯腰去拾地上的水杯,我忽然发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或许是文继科一时失手,我也没太过留意,目光转到蒋馨予的身上,她刚才提到对安溶月采用脑叶切断术,这是一种神经外科手术,包括切除脑前额叶外皮的连接组织。因为大脑前叶控制冲动和情绪调节,通过切除前叶能治愈暴力倾向焦急暴躁等思想和行为病变,但这项手术涉及到大脑组织的破坏,术后是可以让病人变的驯良和温顺,但病人因为脑叶受创,手术后往往丧失精神冲动,表现出类似痴呆弱智的迹象。我虽然是法医但毕竟也是学医的人,悲天悯人是谈不上,但至少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没有思维形同死尸的躯体,多少还是有些处于道德层面的抗拒。我本想问蒋馨予还有没有其他保守一点的治疗方式,毕竟在这方面她是权威,可突然想到就是在这里,三十年前她因为要阻止莫永元对徐婉君实施这项手术,最终导致了拿起让她永生都刻骨铭心的惨案,我想蒋馨予如今能提出这样的资料方案,她一定经过深思熟虑。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在墙角中瑟瑟发抖的安溶月,比起她再这样服用那些严重危害她身体的药物,或许脑叶切断术是她最好的解脱。蒋馨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让我们走的意思,依旧是半小时,她应该是计算好药物被安溶月消化并吸收后才放心,蒋馨予还特意吩咐文继科如果我们有需要,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办。“这所学校还真是有意思,安溶月既然没有离开这里的能力,那她的指纹又是怎么会出现在钟楼上的?”韩煜摇着头一脸苦笑地说。“会不会是有人带她出去,然后再……”云杜若说到一半就停住,然后自我否定地说。“这也说不通,安溶月如果一直处于混沌的模糊状态,即便被带出去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是啊,她既然能远程操控聂冰婉宿舍的凶案,说明她已经恢复了催眠的能力,这样的安溶月有多危险就不言而喻了,谁能带她出去,还有谁能控制的住她。”我揉着额头默默点点头说。“何况安溶月若是恢复能力,她还会等着任人摆布乖乖回到这里?”“就连作案动机也说不通,先不管安溶月是在什么状态下离开这里,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制造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命案,按理说这些死者和安溶月之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南宫怡也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语。文继科从病房出来打算把玻璃门关上,我伸出手阻拦,告诉他想要进去,他用抗拒的眼神看着我,嘴里呜呜发出声音,然后在我面前比划着动作,一会指着里面的安溶月张牙舞爪,一会又指着我的后脑。慢慢我算是明白文继科的意思,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上次被徐婉君袭击的事,里面的安溶月即便是吃过药同样也很危险,精神病重症患者对陌生环境和事物都会产生很强的敌意,没有谁知道安溶月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我摇摇手对他说我会注意,文继科见我执意要进去,紧张地看看角落中蜷缩的安溶月,最终还是无奈的从门口让开,我刚一进去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跟了进来,韩煜和太子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站在我两边,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再被袭击。我对他们淡淡笑了笑示意我会注意,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安溶月走过去,我听见她口中断断续续念着什么,整个人蜷缩在阴影中完全看不见她的脸。我就站在她面前,安溶月现在的状态还算安静,我慢慢蹲下去任何一个动作都刻意的缓慢轻柔,生怕会突然刺激到安溶月,越是靠近她越能听见她口中快速重复的话语。我仔细聆听了很久终于知道安溶月一直在说什么。等到通往阴间的通道打开,便可下到幽冥地府……我用很吃惊的目光看着安溶月,她服用的药片具有很强的镇静作用,而且蒋馨予监督她服下后按理说她应该很呆滞才对,至少她的思维会很迟缓和混沌,可到如今安溶月居然还反复提到阴间,可见在她潜意识中这个地方对她的影响有多大。“你所说的阴间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慢慢靠近她很轻声地问。“鬼!各种各样的鬼……”安溶月缓缓抬起头,用她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嘶哑地说。“有些没有头,有些没有手,还有些……有好几个头,哈哈哈,阴间的通道开启的时候,这些鬼就会从下面爬出来,到时候……”安溶月越说越激动,她开始把那张死灰一般的脸靠向我,默不作声的注视我很久,阴森可怖的声音穿透病房里的死寂。“到时候人间地狱,你们都会被拖入到阴间,一块一块被撕裂成支离破碎的碎片,你们的血会聚集在一起,蜿蜒成河的注入到阴间的血河之中,你们……不!是所有人,都会永生永世在血河中哀嚎煎熬,哈哈哈。”“阴阳两界各司其职,你既然相信有阴曹地府,那同样就有神灵仙师,倘若阴间鬼魅作乱,自有神灵斩妖除魔。”韩煜在旁边义正言辞的对安溶月说。“神……呵呵。”安溶月抬头阴森地看着韩煜,诡异地笑容挂在她嘴角,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房中格外的恐怖,冷冷的对我们说。“我就是神,我就是神……神都已经坠落沉沦在这里,还有谁能救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