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估计是因为安溶月亵渎神明,愤愤不平的不再说话,可我很诧异的发现安溶月的逻辑思维似乎很正常,她所说的这些明显是经过思维后地回答,如果是这样的话安溶月现在并没有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那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含义?“阴间,你说的阴间在什么地方?”我急迫地问。安溶月的手指慢慢指向地面,诡异地笑容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就在……就在下面。”我震惊的回过头和其他人对视,太子都有些茫然,停下手中一直拨动的念珠试探地问。“要怎么样才能去你所说的阴间?”安溶月把头偏向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墙壁,声音中断了很久,才幽幽的响起。“当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阴间的通道就会被开启。”我深吸一口气,嘴角蠕动一下,没想到在安溶月的口中我们居然又听到这个传闻,之前蒋馨予告诉我们,这个传闻其实是徐婉君杜撰虚构出来的世界,她通过精神控制和思维破坏,把这些强加到接触过她的人潜意识中。这些人的思维被强制性接受她的世界观,并且根深蒂固的相信虚幻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在无数次传言后就演变成了第十九阶台阶是通往阴间通道的传闻。我本来已经相信这个解释,可现在……安溶月为什么也会提及到阴间,如果说普通人会被徐婉君轻而易举的精神控制,但安溶月绝对不是普通人,从安溶月的案件档案上看,她具备超强的潜意识控制能力,但这种能力往往是建立在她自身就不可动摇的潜意识上。通俗来说,安溶月可以给别人洗脑,她具备和徐婉君一样的能力,但她是很难被人破坏潜意识的,因为她在控制别人的时候,会时刻防止被控制,这种自我保护在她的意识层是根深蒂固的。安溶月之所以如此仇恨薄情寡义的男人,到处猎杀乐此不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她的思维中这类男人的存在破坏了她的固定思维模式,因此她必须把这些人排除掉。就如同一扇门,除了安溶月自己,她的潜意识任何人都是进不去的,同时她绝对不会接受别人强加给她的思维。既然安溶月也提及到阴间,但并不是徐婉君强加给她的潜意识,那安溶月又是怎么会说起这个地方,除非安溶月真的亲眼看见过,那徐婉君所说的世界就并不是虚幻出来的……说到这里我吞咽一下口水,大为震惊的慢慢低头去看安溶月手指着的地下,回头看看其他人舔舐着嘴角茫然地说。“难道……她们真的……真的见过阴间?!”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身后的开门声打断,回头看见文继科端着一杯水进来,见我们都注视着他,文继科指了指安溶月,然后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他的意思是要给安溶月喂水,这个举动显然不是对所有病人的,今天在钟楼上我和韩煜已经见他单独喂过安溶月一次,当时他的表情很猥琐,特别是文继科站在安溶月背后笑的那刻,感觉那笑容很深刻和诡异。为了不妨碍对安溶月的治疗,我暂时起身站到一边,文继科把水端到安溶月的嘴边,她依旧很抗拒和不配合,即便是喝进去少许也被安溶月吐出来。文继科嘴里呜呜的大声吼叫,样子有些着急和紧张,我在旁边看着很诧异,一杯水对于安溶月这样的病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至少在文继科的心中答案是肯定的。安溶月无力的阻挡看她的样子并不想喝下去,文继科开始变得烦躁,竟然当着我们的面一把抓住安溶月的头发,他手背上青筋暴露看得出文继科有多用力。安溶月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在文继科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痛苦的被他抓着头发脸仰起来,文继科很粗暴的一边嘴里大声呜呜的吼叫,一边把慢慢一杯水强行灌进安溶月的嘴里。“你怎么能这样,不管她之前干过什么,现在也只是一个病人,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韩煜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呵斥文继科,韩煜想对他发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文继科的注意力全在安溶月的身上,他又把那手帕拿出来按在安溶月的嘴上防止她呕吐,动作粗鲁的连太子都看不下去。“一切皆有因果,你今日种下的业,将来早晚会有果报,心存善念何必强人所难。”太子伸出手横在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文继科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似乎很愤怒我们的话语和行为,他松开手帕,安溶月应该是刚才文继科捂的太过用力,呼吸不过来大口的喘息,然后突然捂住胸口表情似乎很难受。我刚想去查看安溶月到底怎么了,还没动就听见安溶月哇的一口,把刚才喝的水全吐了出来,里面还有胃液和被消化的食物,满屋都是呕吐物的味道。云杜若都有些受不了,捂住嘴险些也跟着吐出来,韩煜用很厌恶的眼神盯着文继科,我知道他向来爱憎分明,对于文继科的行为我也有些反感,真不知道蒋馨予如此注重医德的人,怎么会雇佣一个文继科这样没有耐心和善意的人管理这些精神病重症患者。我刚想斥责文继科,忽然看见他收起手帕,然后蹲在地上毫不嫌弃的收拾安溶月的呕吐物,等打扫干净后居然用袖口擦拭她的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在旁边的缘故,他的动作变得轻柔和缓慢,再不像刚才那样粗暴。云杜若碰碰我的手,朝安溶月那边点点头示意我看,我惊讶的发现此刻的安溶月居然牵着文继科的衣角,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我其他人都很疑惑,这是信任的表现,一个人在害怕无助的时候,只会抓住最信任的人。我很诧异文继科如此粗鲁的对待安溶月,这房间中还站着我们,她居然没向我们表现出丝毫的信任,反而是对文继科不经意间流露出信任。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安溶月慢慢抬头扫视我们,她的眼睛似乎渐渐有些清澈,我能读懂她眼神的含义,应该是对我们的陌生,那目光充满了焦虑和敌意,整个人缩在文继科的胸前瑟瑟发抖。文继科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嘴里呜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中再没有丝毫的烦躁和粗暴,甚至还透着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柔情。安溶月在文继科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穿的白大褂时,安溶月整个人瞬间愣住,我留意到她抓着文继科衣角的手开始慢慢在用力撕扯。我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刚把站在前面的云杜若拉回来,安溶月突然像是受到刺激完全失控般一把推倒文继科,从角落中向我们冲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溶月一把抓住衣领,然后拼命用力的拉扯,嘴里大声喊叫着,我是神,我是神……云杜若和南宫怡多少有些被安溶月抓狂的样子吓到,韩煜估计是担心安溶月会向徐婉君那样突然袭击我,想要过来把安溶月拉开。我抬手制止韩煜示意他先不要动,安溶月的情绪虽然激动狂暴,可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我穿的衣服上,并不是为了袭击我,安溶月拖拽着我的衣服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争执了半天后她的注意力又转向云杜若,依旧是死命的拉拽云杜若身上穿的白大褂,我担心剧烈的动作会刺激到安溶月,让云杜若保持不动,其实我更想知道安溶月到底打算做什么。她这样的行为一直在持续,把我们五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拉扯了一遍,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起蒋馨予之前给我们说过,在安溶月的潜意识中她是仇视医生的,而这三十年的治疗过程中,安溶月一直都在接触穿着白大褂的人,因此对于她混沌模糊的意识来说,穿白大褂的人都能让她产生很强的敌意。“把衣服脱下来,慢慢的脱。”想到这里我小声对其他人说。等我们把衣服脱下来,安溶月一把从南宫怡手中讲白大褂抢夺过去,想都没想居然穿着自己的身上。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发现自己想的完全是错的,既然安溶月对白大褂充满敌意,那她应该本能的排斥才对,为什么会穿在自己的身上,这完全和她的潜意识是相违背的。旁边的文继科有些紧张的想要控制住安溶月,试图把白大褂从她身上脱下来。“别动,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我抬手制止住文继科。文继科愣了一下,犹豫了半天还是松开了手,他此刻似乎比我们还要紧张和担心,我完全不明白他这么焦虑是为什么。没有了文继科的阻止,安溶月很麻利的穿戴好白大褂,整个人呆立在病房中良久,等到她抬头时她用异样的目光扫视着房间每一个人,然后来回在病房走匆忙的走动,嘴里一直不停说着话。我向前一步仔细聆听了半天才听清楚。病历8405,病人患有严重强迫性精神分裂,和狂躁杀戮型精神疾病,以及严重的人格障碍,治疗无效,治疗无效……危险,危险……危险!我惊恐的不知所措,安溶月还在来回不停的走动,她嘴中的话慢慢只剩下两个字不断的重复。危险!危险!危险!“病历8405?这是什么?”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问。我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安溶月,嘴角蠕动几下才慢慢说出来。“我之前看过地下室病人的病历,编号8405的病历正是安溶月的,她……她在说自己的病情。”文继科突然冲上来一把将安溶月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安溶月奋不顾身的想要抢回来,此刻的文继科又变得粗暴野蛮,一把将安溶月推倒在地上,嘴里呜呜的冲着我们大声喊叫,看他的手势应该是在驱赶我们离开病房。我担心安溶月再这样狂躁下去会危急到她生命,示意其他人都离开,文继科愤怒的关上玻璃门,执意挥着手让我们出去,离开的时候,我们听见病房传来安溶月撕心裂肺的喊叫身。我是神,我是神,我是来拯救你们的,把衣服还给我,我是神,你们早晚会被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安溶月的喊叫声回荡在暗无天日的病房中,她嘶哑的声音犹如在念出最恶毒的诅咒,直到铁门被重重的关闭,那声音才被隔绝在里面戛然而止。“看来蒋馨予说的没错,安溶月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或许是三十年持续吃药导致她的思维完全紊乱。”南宫怡叹息地说。我揉了揉额头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外面已经是夜晚,夜幕笼罩下的合德医学院向是无法触及到尽头的黑暗,我点燃嘴角的烟,火光也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夜,亦如这被黑色迷雾层层包裹着的学校,我越来越看不清楚那离我们遥远的真相。我深吸一口烟,把文继科刚才给安溶月喂水的水杯交到南宫怡的手中。“派人化验残留水中的物质,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