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刚关好门，闻言愣了愣：“婶子，凌姑娘让你来还银子的？”“是，银子我都带来了。”张谢氏说着，人已经进了屋。大栓家图便宜，买的灯油不好，刺鼻不说，光线还暗。大栓娘心想是来还银子的，可是马虎不得，因此又点了一盏油灯。张谢氏从怀中掏出荷包，把里面剩下的银子倒出来，一听一阵铜板声哗啦作响，好不悦耳。“这个小元宝是一两银子，我已经撑过了，不会差。剩下的铜板有五百文，你数一数。”农家人用的都是铜板，极少有小元宝的。张谢氏怕大栓娘说银子不足，这才开口解释道。“这，都是凌姑娘还来的？”大栓娘讨要银子是一回事，可人家真的把银子送过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要知道那凌萱来这张家湾可是身无分文，连个家都没有，还是靠着叶氏和张大虎一家过日子的。大虎能干，这个众人都知道，可前些年叶氏一到冬日，就犯病，没少折腾钱。也就这两年好多了，日子才稍稍好了一点，否则又怎么会连五两银子都没有，还得借？可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有银子还，还有这小元宝，明显这不是农家人才有的银子。“是，他们昨日不是随我当家的一起去县城了吗？当家的说凌姑娘好本事，这些银子都是她实打实赚来的，你们就放心吧。”大栓娘这下有些晦涩不明，她想破了脑子，我没想清楚，凌萱到底是怎么赚得这么多银子。人人去县城，都是花银子，就算是赚钱，也极少。怎么凌萱去趟县城，就像是捡了银子一般，还这样的多。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也不对，村长和叶氏一家跟着去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能做得出什么事来？“大栓，我记得你家也有荸荠，你明日一早拿着到我家来称好，送到凌姑娘家去，她与人签了契约，回头有人来拿货，你们家也跟着能赚点小钱。”“那也能值钱？我家里的都吃了。”大栓娘先是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抹可惜。若不是外头的雨那么大，她还真想让家里的几个男人，都摸黑去挖荸荠。能挖到多少，都算是赚了。“既然吃完，那就算了。无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看这天，还得下几天雨，但愿别给耽搁了播种才是。”张谢氏说着，站起来跺了跺脚，又抖了抖蓑衣，准备回去。大栓将张野拉倒一旁，悄声道：“你知道那荸荠值多少银子不，我房间里还有一些，明日我送你家去。”张野之前被他爹叮嘱过，因此道：“价格我不知道，不过看我爹的样子，应该值不少。你明天早点来我家，称好了与我家的一起送过去，回头我把银子带给你，别让你娘给知道了。”大栓拍了拍张野的胳膊，脸上扬起一抹与憨厚的脸不符的笑容。听着雨声，一夜好眠的凌萱，睡到辰时才醒来。她看了下昨天买回来的东西已经不再屋里，也知道被张大虎拿回她家去了。“萱萱起来了？洗漱一下，来吃早饭。看这雨这么大，这两日是上不了山了。”叶氏眼里闪过一抹可惜，她还想早点把笋子挖回来，萱萱说那些都能卖银子的。“干娘，我不大会做鞋子，回头你教我吧！”依凌萱的手艺，裁布做衣衫，问题不大。但要绣花和做鞋子的话，那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好，你也不必自己做，拿来干娘帮你做就是。”在叶氏心里，凌萱是大家闺秀，不会做鞋子也是正常的，毕竟家里可是有绣娘专门做这些的，完全不用她自己动手。得到回复的她，这才转身舀水洗漱。她的牙刷，是一根被劈成两半，前段又被砸软的柳树条。这是张大虎依照她的要求做的，每天早上，她都会沾点盐，与薄荷叶一起刷。等她洗漱完毕，张大虎也从外面回来了。“萱萱，东西我已经送过去了，我看这两日雨不会停，要不就住在大哥家里？”张大虎没好意思说，那家现在已经开始漏水了，毕竟这才做了没几天。“住哪都一样，反正都是自己家。”凌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叶氏则是很欣慰的点点头，萱萱是这个家的干女儿，这里可不就是她的家？三人刚吃完早饭，张平安就带着人，扛着东西过来了。“凌姑娘，我把荸荠带过来了，话也与他们说得清楚，这些荸荠因淋了水，可能会有些重，一斤五文钱可行？”原本有些计较的人家是不愿意的，但张平安说了，要是不用凌萱帮忙卖的话，他们自己挑出去卖。又说了张大虎和凌萱去县城散买的时候，一斤最好也不过是三文钱。要是他们自己有本事，就去县城卖，价格没这么多不说，还要搭上路费，住宿费，吃饭的银子等等。不去县城的话，等赶集时拿出去卖，指不定一斤就一文或者是两斤一文，说不定还卖不出去。张平安的话，让他们心里打鼓，但也明白说的是事实。白面一斤才六文钱，这荸荠一斤就得五文钱，可不算少了。并且他们这一路带过来，可淋了不少雨，也增加了不少的重量。凌萱诧异地看了一眼张平安，不过也明白他这是帮自己，因此也没任何疑义，毕竟村长做的决定。“行，这里多少斤？大虎哥，这些湿的，先放我家去。”“共有二百一十五斤，这银子不着急，明日给就行。”每家每户有多少，张平安心里有数。但他更是明白凌萱现在没那么多银子，只等着那江东家的人来把东西拉走后，在结账。“好！”大志和大栓回来的时候，面色尴尬地看了一眼凌萱，随即对张大虎道：“等天晴了，咱们把那屋顶重新盖过吧，漏水了！”“嗯！”张大虎正有此意，之前盖房，是有那张何氏在一旁盯着找事，他们做得有些仓促，现在一下雨，哪里有问题，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