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儿有此雄心,为父岂有不成全之理?”刘崇听得又惊又喜,手扶桌案大笑着应允。做父亲的,没有一个不盼着自家孩子青出于蓝。而在麾下众文武都束手无策之时,自家三儿子却挺身而出,非但献上了一个恰当的脱困方略,并且还能主动请缨前去实施!如此智勇双全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令刘崇感到老怀大慰?“三皇子英明!”“三皇子好有志气!”“将门当然出虎子!”“我等当为陛下贺……”帐中大多数文武官员,也对三皇子刘镐的智慧和勇气甚为佩服,纷纷含着笑点头。只有主簿卫融,忍不住向前跨了数步,躬身劝阻:“陛下且慢!齐王殿下虽然睿智骁勇,却从未单独领过兵。而那郑仁诲、郭荣、郑子明等辈,无一不是百战之将。陛下贸然将齐王派往河北,恐怕……”“爱卿所言有理!”不待他把话说完,刘崇已经大声打断,“然而天下统兵之将,有哪个不是一仗仗打出来的?况且朕派齐王去河北,并非让他去冲锋陷阵,而是让他去协调监督杨重贵、呼延琮和张元衡三个,戮力作战,不要总是各自为政!”“这,是,微臣愚钝,请陛下见谅!”卫融的眉头皱了皱,本能地想反驳。然而看到刘崇眼睛里隐约跳动的杀机,只有自认见识短浅,躬身后退。“爱卿不必多礼。你先前也是为了国家着想!”刘崇叹了口气,轻轻摆手。事实上,此刻在他心中,也认为卫融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然而契丹使者在身后催得紧,他本人在泽州城下又被常思堵得寸步难行。所以,将用兵重点转向河北,几乎是他现在的唯一选择。此外,在很久之前,刘崇就已经开始怀疑,河北战场之所以打成了僵局,并非是老将郑仁诲多谋,小将郑子明勇猛这么简单。杨重贵的武艺天下无双,郑子明再勇猛也勇猛不过他。而那呼延琮的地盘就来自郑子明,其女儿也一直跟郑子明两个不清不楚……“末将麾下有一营党项兵,皆为百战精锐。虽然不擅长攻城,野外骑战时却个个可以一当十!”大将段常心思活,见刘崇叹气,还以为其担心三皇子刘镐的安全,上前数步,大声许诺,“如今陛下遣齐王经略河北,末将愿以此营兵马相赠,以壮齐王行色。”“末将麾下有两百儿郎,皆末将亲手所整训。愿献与齐王,助其马到成功!”大将李休也不甘居于人后,主动出列向刘崇父子“献宝”。“末将麾下有……”“末将……”“……”其余武将见此,也纷纷出列,将麾下嫡系精锐分出一部分,赠给三皇子刘镐,以免他去了河北时手头无嫡系兵马可用。很快,就给刘镐凑出了三千精锐卫队,纵使他在战场上“偶然”有所失误,也足以凭着这些人的保护全身而退。连麾下大将都如此肯下血本,作为父亲的刘崇,当然更不会吝啬。干脆直接将刘镐麾下的兵马补足了两万,当众封其为征东大将军,河北道兵马大总管,赐天子剑一口。命其立刻赶赴河北,整合督促当地文武百官,一起征讨伪周群丑,复大汉家国之仇!“多谢父皇!”三皇子刘镐喜出望外,连连俯。然后以最快度接管了自家父亲和众武将赠与的兵马,星夜奔河北而去。大哥刘赟被郭威的人给毒死了,二哥刘钧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颜面威望尽失。原本根本没指望的继承家业机会,就这样突然从天而降。作为所有兄弟中最博学睿智的一个,三皇子刘镐怎么可能不去把握?至于眼下河北战场的困局,在刘镐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已经从至交好友张元衡的诉苦信中,得知了杨重贵与呼延琮两个出工不出力的“实情”,只要他本人到了前线之后,将天子剑向外一亮,就不信,还有人敢继续阳奉阴违,偷奸耍滑!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此时此刻的刘镐,可是比初生牛犊还要“勇敢”十倍。花费了小半个月时间,以减员近一成的代价抵达了前线之后,稍作休息,便吩咐麾下亲信擂响了聚将鼓,将杨重贵、呼延琮、张元衡三个,以及三人麾下,级别在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全都召集了起来。杨重贵等人,也早就从提前赶来的信使口中,得知了刘崇委任三皇子刘镐被委任为东征军主帅之事。心中虽然对刘崇此举有许多困惑,表面上却不敢怠慢。听到鼓声,立刻起身朝新立的中军帐处赶,不多时,已经在了刘镐的帅案两侧站了个整整齐齐。“嗯,不错,不错,诸位不愧为我大汉栋梁!”刘镐的年龄才二十出头,却非装作一幅老气横秋模样,手捋下颏,微笑点头。“多谢齐王盛赞,我等不胜惭愧!”杨重贵和呼延琮互相看了看,无可奈何地带头拱手施礼。“多谢齐王盛赞,我等不胜惭愧!”其余诸将除了张元衡之外,也僵硬地躬身施礼。对河北的战事,心中平添几分绝望。“殿下,您可来了!”最近两个多月来终日灰头土脸张元衡,却仿佛忽然吃了一箩筐人参果般,精神抖擞,气宇轩昂。不待众人的话音落下,就抢先出列,大声说道:“我等日夜苦盼,总算将殿下您给盼来了。那郑子明、赵匡胤、高怀德等贼日日在山外轮番挑衅,气焰嚣张至极。殿下来了,刚刚将他们一网打尽!”“哦?”刘镐眉头倒竖,双目之间杀气四溢,“怎么个挑衅法?莫非在孤到来之前,尔等已经被打得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么?孤在父皇身边看到的军报,可不是这么说的!杨将军,军报都是你亲手所拟,你可否给孤做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