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见唐宁瞧来,报以一笑,开口道:“小兄弟,来坐坐?”
唐宁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走到老人对面坐下,开口道:“不知前辈是……”
老人笑道:“过往名讳,不提也罢。”
唐宁暗暗吐槽,这些时日见到的高绝古怪人物还当真是一打一打的,是天地太小,以至于强者环绕?还是自己太过高估自己的修为,不知天下高手多如过江之鲫?
见唐宁眉头紧皱,老人哈哈笑道:“小兄弟不用戒备,老夫不过来借书一看,并非坏人。”
唐宁摇了摇头,苦笑道:“前辈误会了,只是小子在这荒外之地,连遇奇人,颇受打击。”
老人一愣,旋即明白唐宁的意思,登时笑得胡须乱颤,道:“有趣,有趣,不知小兄弟怎的对这些百姓杂文如此感兴趣?”
唐宁笑道:“以小见大,以微见妙,天下学问,毕竟并非只有修行一途。在中原生活久了,便知随意跳个崖,或许都能捡到一两本武学秘典,可这百姓杂文,反倒更难得些。”
老人又是一愣,旋即笑得前俯后仰,良久,才稍稍止住笑意:“不错,不错,一语道破中原狭隘。”
又道:“不知小兄弟这半日功夫,可看出了些什么?”
唐宁笑道;“只看见另一种生活,百姓之家,亿万人口,与我们并无半点儿差别,却又相差天堑。”
老人抚须笑道:“何解?”
唐宁反问:“前辈修为高深,只怕也是中原人士,不知怎的却对这些也感兴趣?”
老人笑道:“与你不同,老朽以前的职责所在,便是管辖此类事物,不过以前管辖的都是修行中人,如今却管一些平头百姓,时日一久,便有诸多感悟,体会有诸多妙处,想要与人叙说一番。
只是这感悟吧,与修行中人说,大抵都是瞧不起的,与非修行人说,却大抵又都听不懂,小兄弟既是修行中人,又难得对此类事物感兴趣,老夫自然想听听小兄弟的意思。”
唐宁点了点头,沉吟半晌,道:“人生之初,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便几乎是全部,一开始,修行人与普通人,其实并无什么分别,毕竟人不是妖兽,少有天生灵胎,不用吃饭的。
只是修行盛起,便有了强弱之别、贵贱之分,长生短命、福祸轮回,其中可谓鸿沟天堑,故而我说,修行人的生活,与普通人的生活,可谓天堑之别。
可这只是表象,实则平常人看天吃饭,修行人又何尝不是看天吃饭?平常人吃饭,修行人吃灵气,灵气常有、粮食却也常有。
以修行者而论,灵气并非均匀分布于天下,强者得宝地、弱者沦落天涯。
以百姓而论,地有好坏之分,好地少灾,坏地少产,百姓中亦有富豪贫农之分,命贵命贱之别。
何况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乃常理,修行人亦有不幸,百姓亦有幸福。
此所以说修行者抑或普通人并无本质差别。
可说是本质,却又不然。
百姓朝不保夕,妖兽一来便是死伤惨重,妖兽一走,又是一切如故,因为受惯了苦难。修行者却能以大神通保有性命,享受奢华,更能延年益寿。
蚍蜉、大树,相差其实何止天堑?”
老者听着,皱眉思索半晌,道:“你不喜欢修行人?”
唐宁摇头:“说不上。”
老者点头笑道:“那老夫便懂了,你觉得修行人该做更多的事,所以你欣赏那熊家大浑球的章法,喜欢这满殿文书。”
唐宁笑道:“我却也不知道。”
老者又是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可听说过东皇山长老会四部?”
唐宁点了点头,笑道:“只不知前辈又是哪一部的长老?”
老者摇头,也不知从哪里扬手掏出一个葫芦,灌了口酒,笑道:“我可称不上长老,不过是个管事罢了,以前随陛下南北飘荡,或被派遣前往五州四海公干,少有落足东皇山的时候,自比不得诸位长老清贵。”
唐宁闻言,瞳孔一张,当即起身行了一礼,正色道:“原是凤总领!唐宁失礼!”
凤之郊,这个名字是胧月师姐曾经与他提过的寥寥几人之一,便是当年胧月师姐提起此人,也都是眉目沉凝,颇为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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