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公英面前,刘闯丝毫没有掩饰他对凉州的勃勃野心。成公英原本打算借助韩遂的名望,来挽回目前不利的局面,可谁料想刘闯把他和马超之间的关系一下子挑明,也使得成公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而刘闯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在逼迫成公英做出选择。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言语之中,已经把韩遂反贼的身份给敲定确认。你帮助韩遂,便是反贼!要知道,而今的刘闯已有这个资格,更有这个资本说这样的话语。你说我是指鹿为马也好,说我是颠倒黑白也罢,这江山还是汉家的江山,我刘闯依旧是大汉天子皇叔。我现在说你韩遂是反贼,你韩遂就是反贼。左右你韩遂也就是一反贼起家的诸侯,我就是要对付你,我就是要染指凉州,你奈我何?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汉大将军呢!汉大将军,拥有讨逆和征伐的权力!虽然刘闯这个大将军的头衔,并未得到曹**的认可,但他手中有大将军印,更左右三州之地,天底下除了曹**之外,再也无人能够与之抗衡。现在,我就是要灭了韩遂,你成公英怎么说?一边是屠刀,一边是锦绣前程。刘闯目光灼灼看着成公英,而成公英则露出苦笑之色。眼前的刘闯,和传说中的刘闯似乎大不一样。在凉州的时候,许多人提起刘闯,依旧是言他的勇武,说他的出身,亦或者说他气运惊人。哪怕是韩遂,也没有真个把刘闯放在眼里。他嘴巴上表示敬重,但大多数时候更出于无奈。就比如这次让成公英出使幽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成公英很清楚,韩遂说是想要归附刘闯,但始终未曾下定决心。如果不是这一次马超打上门来,恐怕韩遂也不会轻易向刘闯低头……依着他的姓子,一定是坐山观虎斗,等到刘闯和曹**分出一个胜负,他才会做出选择。不过现在看来,韩遂的策略很难成功。这是一个极具野心的家伙,而且羽翼已丰。成公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就此而退缩。刘闯把话说明,那他也就不用在遮遮掩掩,于是冷笑一声道:“皇叔欲重治凉州是一桩好事,可惜未必能够成功。文约而今虽处于劣势,却毕竟是凉州名士。此前皇叔设计离间了他和韦端刺史的关系,使得韦端刺史不愿出兵相助。可现在不出兵,不代表就真的会坐视文约被马超所灭。皇叔既然决意扶持那马孟起,但也别忘记了,马超的羌胡血统。皇叔重庶人而轻士人,相信用不得多久,韦端刺史定能醒悟,胜负尚未可知。”成公英说着话,便抬起头凝视刘闯。而刘闯对他这番言语,却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脸上笑意更浓。“韦端,一冢中枯骨耳,莫说他不敢,就算他真敢如此,我也丝毫不惧。一群只知夸夸其谈者,又能奈我何?不过,我倒是对先生更感兴趣,却不知先生可愿留下,助我一臂之力?”成公英闻听,不由得哈哈大笑。“皇叔真是说笑,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更何况我与文约虽非八拜之交,却也是多年弟兄。今我奉命前来劝说皇叔,乃是为皇叔着想,既然皇叔决意要与那马蛮子合作,那就无需赘言。到时候却要看看,皇叔这凉州美梦,能否得以实现。这凉州之地,绝非皇叔想象般简单……”成公英言语之中,透着浓浓的不屑之意。刘闯心中,却陡然间升起一股杀机……他不在意韩遂,不在意韦端,可是对这个成公英,却颇有些忌惮。这家伙在凉州的根底,甚至尤胜于韩遂。只是他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一直在韩遂身后为他出谋划策。根据司马懿的情报,这个成公英在凉州的影响力非常大……在西凉地区,这一点尤为显著。他不但是治理地方颇有手段,与各地羌胡的联系,也非常密切,令人不得不防。成公英道:“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皇叔已无话可说,皇叔执意要与文约为敌,那咱们便在凉州见分晓。久闻皇叔善战,手中更有精兵强将。却不知皇叔手中钢刀可能杀得干净我凉州士人。若不能,便休想染指凉州。”刘闯,笑了!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可心中的杀意也越发强烈。目视成公英离去,刘闯闭上眼,沉吟良久之后,突然道:“元复何在。”“末将在!”太史享迈步从屋外走进来,向刘闯躬身行礼。“我不喜欢方才那个人……不过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听说,近来幽州不靖,盗匪横生。你便代我多多留意,莫要使他在我这里出事才好……”太史享一怔,旋即露出恍然之色。他连忙躬身道:“末将明白,定会保护那人周详。”“顺便,请孔明前来!”“喏!”太史享领命而去,刘闯则再一次走到沙盘旁边。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的凉州沙盘,半晌后他突然一声冷笑,“我也想看看凉州名士的手段!”++++++++++++++++++++++++++++++++++成公英也知道,他这次激怒了刘闯。可是,没办法……大家各为其主,各有各的立场。他身为韩遂的谋主,更是韩遂的好朋友,又怎可能在刘闯面前示弱?左右已经是势如水火,那就索姓撕破面皮。从大将军府出来后,成公英不敢在燕京继续逗留。当晚,他趁着夜色,带着几个亲随悄然离开了驿馆,匆匆忙逃离燕京。按道理说,他离开燕京之后,最佳的归途应该是先往南走,而后西行返回凉州。可是他很担心,刘闯不会轻易放过他。哪怕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成公英离开燕京之后,便带着人北上,试图自塞北西行,而后自漠北入西凉,再回金城。塞北,轲比能步度根联军和蹇曼联军已经休战。在经历了近两载的鏖战之后,双方都是元气大伤……而伴随着丁零儿禅的南下,双方也不想继续斗下去。不管是轲比能步度根还是蹇曼,都意识到再打下去的话,于鲜卑并无益处。汉军经历两载发展,在大鲜卑山已经稳定下来。虽然儿禅这两年一直试图攻破大鲜卑山,奈何田豫早有准备,数次将儿禅击退,也迫使得儿禅不敢继续东进,于是转而南下。儿禅也知道,单凭丁零的力量,很难对鲜卑人产生威胁。所以他派人和坚昆人取得了联系,双方商议之后,联手南下,试图夺取鲜卑人的地盘。坚昆,和后世的吉尔吉斯族同根同源。《史记》当中,坚昆又做‘鬲昆’。在唐代时期,坚昆名叫吉嘎斯;而到了元代则称之为吉尔吉斯;至清代,又唤作‘布鲁特’。在蒙古人崛起之前,北亚的白种人和黄种人大体以西西伯利亚的叶尼塞河为界。坚昆是赤发碧眼的白种人,而丁零人则属黄种。汉代时期,坚昆主要是生活在叶尼塞河上游,从事畜牧业,又兼农业和狩猎,是当时西西伯利亚平原上一支极为强大的力量。其牧地辽阔,几乎将叶尼塞河流域的草场全部占居。《汉书》当中曾记载‘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南去车师五千里,与乌孙、塞种毗邻,又与匈奴接壤。从这方面而言,坚昆是漠北地区最大的部族。西汉年间,汉将李陵投降匈奴之后,匈奴单于任命李陵为右贤王,长期驻于坚昆。其后人,以及西汉王昭君的后代与坚昆人融为一体。公元前四十九年,匈奴西征,吞并坚昆。而后鲜卑崛起,坚昆复又依附鲜卑……而至现在,坚昆拥有强兵三万,更成为漠北地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如果鲜卑没有发生内乱,坚昆是绝对不敢答应儿禅的请求,与鲜卑人为敌。不过,也正是因为蹇曼的崛起,鲜卑自建安六年起便内乱不止,极大削弱了鲜卑的力量。坚昆人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于是也产生了窥视之心,便答应儿禅,联手南下。丁零、坚昆两部大军,又联合乌孙、呼揭部落,大军几近二十万,浩浩荡荡南下而来。这种情况下,步度根轲比能与蹇曼三人,也不敢再继续斗下去,于是决定休战,联手对抗丁零坚昆联军。成公英这时候选择走漠北,倒是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他从燕京逃出之后,晓行夜宿,更不敢表露身份……在抵达幽州西北边塞城市马城的时候,他设法混入一支前往西域的商队,而后离开幽州,穿越弹汗山,一路向西行进。离开幽州之后,成公英总算是松了口气。刘闯对他的确是心生杀意,不过现在看来,他还算是遵守了规矩。所以,成公英也放了心,开始留意这塞北的景色。已到了暮秋时节,塞北秋风萧瑟,隐隐带着一丝严冬的含义。成公英对这种景致,倒是不太陌生。不过他一路走下来,却发现这塞北与河湟乃至西凉相比,虽同样萧瑟,又隐隐含着勃勃生机。与商队中的人交谈,成公英更得知,这支商队是中山张氏名下。他们主要是经营从西域到幽州的商路,把西域各种异域货物送来幽州,又将中原货物卖到了西域。“而今赖皇叔威名,总算是重新打通了西域商路。你是不知道,那些西域的稀罕物品甚多,在这边销售极好;而且,那些西域商品到了燕京之后,会迅速被送往江东、中原以及交州各地,并且从那边换来极其丰厚的回报。我们走这条商路不过一载,却抵得上过去十年间的收益……呵呵,皇叔对此,也是表现的很支持。”(未完待续。)